峰峦如聚,波涛如怒,青山叠翠,飞瀑流珠。
挣扎许久,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山水相宜,这该是个绝美的世界,但在我看来,一切却都莫名其妙。
因为我不知道,这山、这水、这潭,究竟是在哪里?上一刻的我,到底又在何处?
拉开缠在身上的水草青苔,费力爬上平展的潭边沙地,我已经疲惫不堪,不得不顺势躺下,一边恢复体力,一边贪婪的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和空气。
我不知道曾经在潭水里憋了多久,我只明白一件事:还能呼吸的感觉,真好……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宛如一双温暖的小手,驱走潭水侵泡的寒冷。清脆的鸟语随着轻缓的微风,响亮的回荡在山谷中,摇曳了谷中片片绚烂的山花。
我懒懒的躺在潭边,轻轻闭上眼睛,连动也不想动,只愿在这温暖中静静睡去,直到天长地久,但随风飘来的歌声,还是惊扰了我尚未沉浸的梦。
是人么?是和我一样的人么?
我努力撑起身子,带着满满的期待和疑虑,定定朝山谷的另一边望去。
穿过还在轻轻跳舞的山花和草丛,两道人影正转过山脚,慢慢出现眼中。
青衣斗笠,按剑高歌,大步而行。就连空荡寂静的山谷,也因这两人的出现而突然生动起来。
我听不懂那歌词,却也能直觉到那两人的潇洒随意。尤其是腰间长剑,虽未出鞘,但依旧为这青山翠谷、暖阳鸟鸣,带来一点锋锐阴森。
山花停止了舞动,鸟儿停下了唱鸣,微风突然停滞,就连阳光,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温暖。
而我,却依然还没有起身和行走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人整齐划一的踏过草地,分开花丛,居高临下的出现在我面前。
斗笠轻扶,露出两张年轻的脸庞,面白无须,剑眉星目,直鼻阔口,右颊深深的酒窝,不偏不倚的同时出现在两张脸上,却只出了一个人的声音,清朗而淡然。
“阁下何人?因何在此?”
语声随意,但却机锋刺骨!似乎一言不合,便将刀兵相向。
我没有回答,或是说根本没有心思理他。在我眼中,当面的青年温和而亲切,明亮的眼中还带着一丝关心,但身旁那人,却已开始拔剑出鞘,一张俊朗豪迈的脸上,尽是阴冷笑意,就连那深深酒窝,似乎都成了殷殷血池!
“阁下无心,某亦何必?”青年见我怔怔不语,也不着恼,只轻轻掸了掸衣衫,扶了扶斗笠,就像刚刚绕过一块山石般,轻轻转身,便要离去。
“两位兄台请留步!”我一边紧紧盯着那执剑在手、杀意纵横的冷脸,一边急忙招呼那笑意盈盈的青年。
阳光虽暖,但腹中饥饿,眼见这山谷荒凉偏僻,若不随这两人出谷,难道还在此处饿死?
“阁下原来不是哑巴?”那青年扭头笑道,“某仗剑江湖,向来单身一人,阁下却说是两位,可是以某之鬼魂吓我?”
明明就是两人,又怎可能是单身?
强压心中惊疑,我不敢再多问一句,只得强撑身子,微笑拱手道:
“在下也许眼花了……荒野相逢,也算有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行色匆匆,欲往何处?”
“某受师门之命,前去相助吾皇。”青年面色一凝,沉声道:
“在下弈剑听雨阁弟子轻水,身负师命,不敢久留,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可愿随某一同投入大荒军中,共抗幽都顽敌?”
弈剑听雨阁?大荒?幽都?
“嗡”的一声,我感觉连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这青年——轻水说的每一个名字,我似乎都极熟悉,但稍一细想,却又无迹可寻,竟如昨夜残梦一般!
还有,我……高姓?
对了,我又是谁?怎会出现在这荒山僻岭,阴冷寒潭?
轻水微笑着等我回答,但他身旁那人却挥剑嚯嚯,显然早已不耐。我不敢拖延,赶紧拱手笑道:
“梦……白,见过轻水兄!”
轻水笑着拱手,却不一语,我趁势问道:
“轻水兄所言大荒、幽都之争,究竟所为何事?梦白愿闻其详。”
轻水眉头微蹙,但仍勉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