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因为两人淡泊,府上所需银钱不多,陆婉儿便把打算与温府合作之事细述给了舅母听,也不在推搡客套地表示可以把这部分银钱,亦当做舅母新入股的本钱,如此不仅茶馆这点儿小生意可以分红,日后那些进账更多的大生意舅母亦可得一分利。
只是想回报舅母之前,曾对其全力支持的恩情。陆婉儿亦觉得无需与温家提及,只从自己日后的利润中单扣就是了,虽说于舅母来说或许无所谓之事,但越是如此就越不能让舅母白白付出,而她也只能用这种俗套的方式给予其报答。
直至第三日午后,陆婉儿才带着丫鬟玲儿一道去李府,探望李家少奶奶岳沐舒。不过两年时间未见,再见发觉沐舒的变化甚大,还是刚到沂州不久替她挑的簪子,倒吃不准样式上现在的她可还会喜欢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大抵就是这样一个再见的场景。
让不知身份与缘由的小丫鬟都感动到哭起来,哭得不明就里,只是单纯在情绪上受到感染,单纯共情而已;当然只此一幕便能知晓此人与二小姐定是感情匪浅,因为玲儿上一回见陆婉儿哭,还是在沂州城外温家农庄里。
她确实不知,岳沐舒对于陆婉儿的人生而言,所存得分量。这才是此次回来,陆婉儿心中最想见的人啊!
已是两个孩子母亲的岳沐舒,此刻突然见到了陆婉儿,再也抑制不住哭得像个孩子一般,就好像要把两年多来积压的所有委屈和担忧,全都释放出来,最后哭到整个人颤抖的蹲在地上,双手掩面而泣,久久不能自已。
李家公子早已识趣地将一双儿女带了出去,欲语泪先流的两人,直至时间过了许久,才能从相逢的动容中舒缓过来。陆婉儿知道,虽已是妇人模样的岳沐舒,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沐舒,或许于别人而言已是不同,但对她来说,仍是。
在婉儿于岳府中最难过的时候,恰逢岳沐舒二胎生产,她这两年来心中都不能原谅自己!虽后来收到了婉儿北上临行前所留的书信,却已是几个月后。虽说是李家少爷担心她月子里忧思过度伤及身体,即便早日得知也于是无补。
但那是婉儿啊!是她自儿时起就无话不谈的好友,也是彼此见证了成长与共享了一生心事的人。
自己怎能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便让她一个人绝望地离家千里之外了呢?不仅对于岳府与兄长之事,岳沐舒无法释怀,即便是对于丈夫隐瞒了她几月之事,这两年来她亦是不能释怀。
而陆婉儿望着眼前如此难过的岳沐舒,心下自责到不能自已。到底还是因为岳家之事迁怒到了沐舒,否则为何在沂州府那么久,都未曾写封书信于她呢?明知道她会担心,会自责会想念自己
其实并不是自己不想写,就是好像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知沐舒在李府该是幸福的,李家公子护妻,不用为其太过担心。而她已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也该是日日都会十分繁忙,莫不如不去打扰她的平静。
现在想来,当真都还是自己不愿面对的借口!倘若沐舒与岳家毫无干系,自己还会这般对她吗?陆婉儿有些痛恨自己这两年来隐藏的懦弱,终是因那些逃避,在无意间伤及了最亲近的人。
终于哭声渐止地岳沐舒,像回到了儿时初识陆婉儿的年岁,拉着婉儿的手不肯松开。一边抽搐着一边对她说,今天不可以走,定要在她这里留宿。陆婉儿听她娇嗔地说着,又忍不住流起了眼泪,点头应下。
陆婉儿吩咐仍红着眼眶的玲儿,一人坐马车回陆府去,将自己晚上要住在这里之事告于姐姐知晓。而免得府上下人看见少奶奶失控的模样,沐舒与婉儿便都在房里未再出去,连晚膳都是李家少爷命了下人,轻手轻脚地送到房中来的。
说来这位李家公子倒是未曾变过,仍是那位只对沐舒一人用心的性情中人,这从他特意为二人准备的酒水上便能看得出来;而且即便一双儿女再如何吵吵嚷嚷着要找母亲,他也不曾在陆婉儿次日离去之前,让他们前去打扰。
于是,婉儿与沐舒就着两年来的各怀心事,也就着李家少爷的好意喝起酒来。二人即便自小便相识,也一同做过些小姐们的出格之事,一起喝酒倒真的是第一次,“原来以前我们都是那么乖的”,岳沐舒喝到晕晕乎乎地跟陆婉儿说。
“是啊!竟然都没一起偷喝过一回酒!今天补上”酒量当真是差不了多少的陆婉儿也接了话儿道。
“对!对!对!必须补上!”岳沐舒早已面色坨红地大声嚷嚷着。
看来今晚定是要不醉不休了,就此解了那些心结当真是件极好的事,屋外的人独自笑了笑,便是放心地走开了
第53章不知何处是他乡
在李府喝到昏天暗地,不知何时睡去的陆婉儿,醒来之时只觉头痛欲裂,有些恍惚到不知自己眼下身在何处。
“你醒啦?!”直到岳沐舒笑意盈盈地为她递过来醒酒的糖水,方才回过神来,对着比她早起的沐舒温柔地笑了笑。
“看来,还是你的酒量更好些!”陆婉儿打趣地说着,起身接过醒酒汤喝完方才更衣梳洗。
昨日那般情况,二人哪顾得上好好聊天叙话,岳沐舒想说的可太多了,想问的也很多!而有些有关岳府之事,昨晚借着酒劲儿已经说了,譬如那新嫂嫂“玲儿”至今也未有所出,再譬如兄长养成了嗜酒的毛病,过得亦不见得如意,只是生意之事上未再敢落下,勉强也可维持岳府众人的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