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之日,除岳府送来丰厚贺礼外,其他素有来往的亲友也纷纷前来观礼,并随行送了许多礼物,琳琅满目,堆砌在偏厅之中。
青丝渐绾玉搔头,簪就三千繁华梦。陆府也特地请了颇为有德才的长辈作为正宾,为陆婉儿挽发戴簪,挑选府上最稳重的婆子托盘奉簪,而岳沐舒则作为知己好友陪伴左右,为其整理妆容衫裙。
浅粉芍药纹簇新衫裙,茶白团花薄纱披帛配金银细丝盘花白玉簪,高高挽起的三千青丝,衬得陆婉儿身形更加秀丽高贵,虽体态有些清瘦,不似岳沐舒那般珠圆玉润,却也有种轮廓清晰,五官分明之美。
主角一出场自是玉人鬓上簪,妆楼凝望,一眼锦绣。
周姨娘意气风发地,招待着过府的宾客,府上下人们往来穿梭,干脆利索的做着各种琐事虽女子笄礼来往多为女宾,而舅父、舅母作为极其亲近地长辈,却也十分隆重的前来见证。
待正宾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陆婉儿三拜之礼行完,今日宴请结束,整个及笄之礼才算完美落幕。
夜里,有些倦意的陆婉儿终于一人回屋,气氛从热闹里冷清下来,这个堪堪十五岁年纪的少女,方才觉得时光有些恍惚,自己就这样成了别人眼中的成人,连那心上之人,离自己近了却又好似远了
望着满屋子的贺礼,其中也不乏岳沐之送来特别精挑细选地心意。陆婉儿却觉得,好似这些礼物都显得太过贵重与华丽,倒比不上墙上那只已经挂了几载,早已泛黄发旧的纸鸢。
理智上觉得,突然生出这样地感受着实有些不可理喻,陆婉儿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摇了摇头,莫名苦笑了下,强迫自己掐断这般无聊的念头。
有了婚约在身,这一年对于陆婉儿来说,着实不平凡的很。
而让人颇为意外的是,春日里害陆婉儿受伤的那位李家公子,当日被岳沐舒怒怼之后,便对这位岳家大小姐一见倾心。
起初岳沐舒只记得湖边那匆匆一瞥,对其并无深刻印象。可那李家公子也着实是个痴情执着地主儿!多次打听并制造机会,只为再与岳家小姐相见,然后刻意表现之下便在岳沐舒心里越发面目清秀且俊朗起来。
于是未过许久,便亦托了人到岳府提亲,平日里娇憨活泼心直口快的岳沐舒,也很快行了及笄之礼。那蜜桃般的少女,与陆婉儿风格不同,分明地圆白可爱!
又一桩金玉良缘落定,岳府自是另一番盛宴。
第18章江湖夜雨十年灯
繁华之外,放眼芸芸众生,这天地间自然不仅仅只有那些家宅内院的儿女私情。
有人在洪州城的盛世太平里繁花锦绣,卿卿我我;却也有人正处在千里之遥的北方,初入朝堂地风云际会之间,踌躇满志。
而一份赤忱的政治理想,于一个大厦将倾,盛极而衰的朝代而言,虽只是蚂蚁撼树的微小力量;可对比之下,却仍有一番燕雀与鸿鹄之别的万丈豪情。
今日温家大喜。
府上张灯结彩,大宴宾客,全府上下都沉浸在与有荣焉的自豪里。原因是,自小便是别人家孩子的温家二公子——温彦行,终于在京城那场大考中脱颖而出,最终以二十岁年纪高中进士,得入翰林,成为名副其实的天子门生。
喜报快马加鞭传回温府后,温家老爷喜极而泣。从未让家里操过心的儿子,就这样一人独闯京城,历经十年寒窗磨砺,终于成为一朝光耀家族门楣的人中龙凤。
温家老太爷更是对这个孙儿百般满意,虽主角仍在京中未归,可并不妨碍府上这几日开祠堂,祭先祖,宴宾客,大肆庆祝一番。作为一个业以没落地世家,温家好似又重新看到了崛起地希望。
说起温彦行着实算是个天选之人,自小虽出身于一个偏远地世家,且不是家中嫡子长孙,母亲却是个相府之后,只不过那个相府也早已不在罢了只是有一回听闻母亲提及,她的祖父生前一心为国,却在朝中一次有名的内战中遭受裹挟,遂累及整个家族一夜倾覆。
而当时温彦行的外祖父,也只因恰逢与妻子来此地省亲,人不在京中方才隐姓埋名躲过一劫。那时母亲年纪尚小,才刚刚记事,成人后便也只能嫁入温府栖身为妾,至于有关那些相府后人的隐情除父亲知晓外,也都是些不足为外人道也地密辛。
许是遗传了母亲的聪慧与容貌,这位温家二公子自小便聪明过人,长至十几岁气质便已初露端倪。与温家其他后辈有所不同,不仅长相上挺拔俊秀一副天人之姿,疏眉朗目间气宇不凡,才情上更加是满腹经纶,惊才绝艳。
于是,虽之前并非温家长孙,却因其年少有为颇受族人期待,家中父亲正妻又过世多年,温家为其以后考取功名铺路,便在家中祖父作主之下,早已将其母亲抬至主母之位,因此温彦行自少年起,在温家受得却是嫡子嫡孙的待遇。
对于这种刻苦又自律地人,父亲、母亲自然也是十分开明,从不用横加干涉其成长,甚至年少时期便被许可远足。因此与一般世家子弟相比,自是胸中有丘壑,气韵不可学,长成如今这般一骑绝尘的天之骄子。
有些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一路欣赏着沿途风景,或寄情山水,或交往朋友,或发现美酒,纵横洒脱间人生肆意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