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
扭头看了看相有豹那跃跃yù试的模样,纳九爷无奈地苦笑起来:“你这孩子还真是天塌了你都能当了被窝盖!行了,由着你去吧!”
利落地一点头,相有豹却没忙着走出议事屋子。反倒是朝着严旭拱手笑道:“严爷,应付这样的场面,该是还有些规矩?这还得劳您驾给我说道说道?”
耳听着严旭与相有豹等人在议事屋子里窃窃私语的动静,单膝跪在了地上的韩良品却是丝毫都不动弹,捧在手中举过了头顶的托盘也都像是拿生铁铸在了胳膊上一般,叫寻常人一眼瞧去,都知道韩良品在这双胳膊上没少下功夫打熬!
而在离着韩良品十来步远近的一扇窗户后头,也不知道是谁轻轻拉开了绷簧模样的玩意。只听着那细碎得叫人牙酸的吱嘎声响。稍有些江湖道上眼光的人物,立马就能辨别出来。那少说都是一张三石弩弓上头的牛筋弓弦才能发出的动静!
就这么十来步的远近,一张三石弩弓上头搭着的弩箭少说也能穿透了一头犍牛的大腿。要是那三石弩弓上头能像是口外那些马贼般装个‘山’字槽口,一弩三矢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估摸着就得是个神仙难逃活命的下场?
叫这么个杀人利器在黑暗中指着,尽管是在大冷的天气,韩良品后颈上也微微见了些冷汗!
微微抬了抬头。韩良品一边借着抬头的那些微动静在衣领上蹭去了后颈上的冷汗,一边却是压着嗓门再次叫道:“江湖道上后学末进韩良品,恳请火正门前辈高人赏见!”
伴随着韩良品这催驾似的吆喝声,相有豹稳着脚部从议事屋子里应声而出,慢悠悠地走到了韩良品身侧站定。却是伸手把自己片刻不离身的蛇牙锥轻轻放到了韩良品手中捧着的托盘上:“山不就我我就山,水不行舟舟过水!江湖道上只论兄弟,大家都是平头交道,火正门学徒相有豹,当不起韩良品韩爷您大礼!天寒风冷,还请韩爷您屋里宽坐叙话?”
稳稳当当地站起了身子,韩良品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相有豹略一点头,双手捧着托盘转身朝刚刚亮起了灯火的议事屋子里走去。
虽说是知道了韩良品夜半造访是有事相求,可坐在屋子里的佘家兄弟俩却还是没把那带着蛇牙般尖刺的指环收起来,反倒是明目张胆地将戴着指环的巴掌亮在了刚刚走进议事屋子里的韩良品面前。
而方才在黑暗中与韩良品照过一面的严旭,此刻却是在头上扣了顶不知道从哪儿踅摸出来的毡帽,下巴上也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了几缕鼠须,脸sè也变得枯黄焦黑,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坐在了靠门边的椅子上,牢牢地把住了议事屋子的房门。
双手捧着托盘,韩良品像是没瞧见议事屋子里佘家兄弟俩和严旭摆出来的阵势一般,低眉垂手地走进了议事屋子里,依旧是单膝朝着端坐在议事屋子当中椅子上的纳九爷跪了下去,口中沉声:“求财拜赵公,赎命求阎罗。当着真佛不敢烧假香,韩良品走投无路,只求火正门前辈伸手搭救!rì后火正门中但有驱策差使,韩良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话音落处,韩良品举着托盘的双手猛地一沉,将捧在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到了地上,双手却是飞快地抓住了自己惯用的两柄银牛角,闪电般地朝着自己半曲着的腿上扎了下去。
几乎是在韩良品肩头刚有动作的瞬间,始终都站在韩良品身侧半步的相有豹也是猛一探手,抢先将放在了托盘中的那柄蛇牙锥抓在了自己手中,使着一股子巧劲敲在了韩良品挥舞起来的两柄银牛角上。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韩良品手中直朝着自己大腿上扎去的银牛角顿时歪斜了方向,只是擦着大腿划出了两道血痕。也不等韩良品再有其他动作,相有豹已然抢先朝着单膝跪在地上的韩良品低声喝道:“韩爷您懂得场面规矩,我火正门中人也明白江湖义气。就这么啥话都不说,先叫您身上见红挂彩,传出去了还不得叫人笑话我火正门不通人情?”
叫韩良品与相有豹那兔起鹘落、快若闪电的动作一惊,原本端坐在椅子上的纳九爷好悬都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双手也隐约摆出了拦阻的架势。可一想着严旭方才交代的规矩关节,纳九爷却又不得不强压着心头的悸动,摆出了一副前辈高人、云淡风轻的模样,装出了一副淡然模样,稳着嗓门开口说道:“江湖义气也好,场面规矩也罢,搁在我火正门中人眼里,左不过就是多结善缘、少惹是非,这才能换个长久平安!既然如今韩爷您有了为难遭窄的地方,说不准用得上我火正门中人伸手相帮,也就请韩爷明示,看我火正门有没有这能耐给韩爷您搭把手、帮个忙?”
紧紧握着那两只惯用的银牛角,韩良品看也不看自己大腿上那两条正不断渗血的伤口,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向了纳九爷:“韩良品只求火正门中诸位前辈帮我寻着一只鸽子落脚的地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将伯之助 上
比对着新火正门关门闭户的模样,一街之隔的老火正门却是一改往rì里天黑掌灯、二更闭户的规矩,大敞开了堂口正门。(eng。♠レ七八个伶俐的小徒弟也是穿戴着一水新的衣裳、鞋帽,在堂口正门前雁翎阵势排开伺候。但凡是有那相熟的主顾玩家朝着堂口里头抬脚,立马就是脆生生一嗓子吆喝出去:“有贵客到!”
而在老火正门堂口大厅当中,纳九爷与佘家兄弟俩也都是穿着平rì里见人的衣裳,迎着那些个走进客厅里的老玩家、老主顾殷勤招呼,差不离全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模样。罗圈揖作过一次又一次、场面话说过一轮又一轮,捎带手的还得安抚那些个刚在街对面新火正门堂口前骂街骂得口吐白沫的玩家,千万别当真动了心火,伤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可就这么紧赶慢赶的忙活着,还是有一位上了些岁数的老玩家叫一口老痰憋在了嗓子眼里,喉头咯咯作响、手里头死死攥着个蝈蝈葫芦、顺着椅背直朝地上出溜。也亏得佘家兄弟俩眼疾手快,冲过去拍后背、抹前心的让那位老主顾缓过了一口气。
估摸着那位老玩家也是着实气急狠了,刚睁开眼睛的当口,愣是直着脖子就是一嗓子嚎叫:“可是他妈气死我了!这他妈四九城里,还。。悔不该听了我那新收拢的外宅几句闲话样。。。哪怕是piao堂子梳拢头牌,那好歹也得叫人进了花楼不是?”
就手捧过来一碗热茶,纳九爷一边让着那须发皆白的老玩家喝几口热茶顺气,一边却是赔着笑脸奉承道:“于爷。您这话可就真说窄了!老话说出水才见两腿泥,这斗牛的场面不还没分出个胜负输赢么?咱有赌不为输,说不好场面上一个风云斗转,您那一套四合院可就成了一座里外七进的大宅子了!”
猛喝了几口热茶,那须发皆白的老玩家长出了一口浊气,却是朝着站在自己身边伺候着的纳九爷连连摆手:“纳九爷。您可就甭拿着这糖堆儿似的话来给我宽心了!就今儿斗牛场面上这卷堂大散,坐庄的珠市口儿大街上的熊爷和对面那位齐家行三爷都不见了人影,就连做中人的段爷都躲在巡jǐng局里不露头。我于忆心里明镜儿似的,这回这双龙对赌的场面,算是从根儿上撅了底子了!您瞧瞧。。都叫人堵了堂口大门骂了半宿了,可连个出头搭话的人都没有。又他妈得来一回卷包儿会!”
手里头捧着个紫砂小茶壶,另一位显然是在老火正门堂口下了重注的玩家也凑了过来:“于爷,您就甭跟这儿委屈了,我这还一肚子憋屈没处说去呢!就算是对面那位齐家行三爷再来个卷包儿会。可好赖人家还有一处堂口戳那儿,哪怕是砸碎拆零了发卖,多少您也能拿回来一碗馄饨钱不是?可珠市口儿大街上戳杆子那位熊爷,人家压根就是吃八方的主儿,家里头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咱们押他身上的那些个赌注,才真叫个血本无归!”
伸着嘴巴嘬了一口紫砂小茶壶里温热的酽茶,那兀自摇头不迭的玩家打眼扫视着挤得满满当当的老火正门堂口客厅。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压着嗓门朝正在和声安慰着于爷的纳九爷说道:“纳九爷。怎么今儿晚上没瞧见您那师侄呢?”
都还没等纳九爷答话,伴随着闹火正门堂口前一阵喧哗,相有豹已经一路朝着那些个四九城玩家打着招呼、大步走进了老火正门堂口客厅中,举在胸前的两只手也是拱手不迭,瞧着就是一副礼数周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