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起抗议,喊声震天。那种振臂齐呼,听得全身发抖。
蒋堂反正是发憷了,老爷还是经历过事情的,咳嗽几声,望着下面黑压压的千人,朗声说道:“上次你们将我府上的东西抢砸一空,就算是利息了。还你们钱,算是开恩。”
下面的百姓一听,彻底就炸开了。千人的吵闹声,强烈的声波震动,几乎都可以将蒋府给磨平了。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几百双手挥着,几千只脚抖动着,刚才稍微平静的“黑色千米布”开始高频率的甩动。
仔细听听这些人的哭诉——
“你们蒋府的那些玩意,我才不稀罕,早把它当柴火烧了。”
“抢东西和砸东西又没我的份,关我什么事?为什么不给我应得钱啊!”
“哪有这样的说法啊,明明是你们鼓弄出来的,最后还是这般的嚣张。”
老爷板着一张脸,等他们吵的差不多了,对家丁说,“不必管他们,就还本钱,其他一概不给!”
百姓都想强拆了这个豪门世家。每个人的愤怒,放佛星星之火,汇聚千人的力量,那可就是熊熊怒火了,燃尽世界所有不公。
“蒋老爷不肯还利息,我来还,而且,双倍!”
一句凛冽的声音传出,镇煞了千人,如同一阵狂风。
老爷回过头,看看是哪根葱。一看,脸气白了,“又是你!”
来的还是大夫人,她步履平缓,雍容华贵,还有她高高抬起的头,傲慢和冷淡尽写在脸上。
她冷冰冰的语气让老爷无法接受,但百姓却很喜欢听。“我刚才说了,这利息我付双倍。”
“哼,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老爷愤怒不已,正要转身进大门。但是一个更加爆炸性的语句传出。
大夫人像是很高兴的说出,“我颜府明天就开门。而且明天,盐会以八成价格出售。就在不远处的宅邸里,明天要买盐的,随时恭候。”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是对着大家,但是目光却时不时的瞟着老爷。
老爷的脸再次气得犹如满江红。蒋堂在一旁劝他,“爹,你先消消气。”
“我消气个屁,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是纯心的!什么颜府,你纯心让我们蒋府难堪!”老爷气得全身发抖,以至于最后咳嗽不止,差一点就喘不过气!
而那些百姓也开始起哄,宣扬着这个大夫人的公德——
“还是这个夫人最好啦。还给双倍。”
“明明都是蒋府的人,怎么就差那么多。”
“蒋府的老爷何曾说话算数过?”
果然,大夫人命人带上钱,一一给百姓付双倍利息。每一个百姓,除了兴高采烈的同时,还深深的鄙夷站在蒋府门口的老爷和蒋堂,甚至还有数百人,就在门口吐口水。
“你们——你们——”
蒋堂赶紧搀扶老爷回去,他刚才差点就喘不过气了。直到回到房间,老爷闭着眼睛,嘴中呢喃不清,“这个可恶的女人啊!恶毒,阴险……为什么当时我要娶了这个女人啊……为什么去年我给她浸猪笼的时候就没弄死她呀……”
果真第二天,蒋府外面传来微弱的爆竹声,应该是颜府开门大吉吧。偷偷从门缝看去,这个颜府开的正是好位置啊,就在蒋府斜对面。而且有很多百姓都排队买盐,用人山人海这样的词语都不足为怪。
不过蒋府的人也不去凑这个热闹,大门闭得紧紧的。这是老爷下的死命令,谁敢去那里买盐就彻底滚蛋。所以大家就更加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以至于第三天开门的时候,差点就被臭死——蒋府外面全是垃圾,都是这些百姓愤恨丢下来的,砸了一地……
*
大夫人在对门开了颜府,虽然房子没蒋府大,但是有非常多的百姓常常关顾,就差送匾了。就有人在番禹传开了大夫人的美德,堪称天仙下凡一般。
而大夫人真正阴毒的就在于此处,利用了百姓这个棋子,将他们的怨恨指向了蒋府,而她顺便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就算蒋庭仲跪下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软下心肠!”淡淡的口吻,颇具强势。
而另一边,蒋府也日渐清冷下来。不是生意上的清冷,而是宅邸上的清冷。
很多下人心灰意冷,打了包袱要离开。在三天之中,向老爷辞行的有二十多个人,老爷也怜悯他们可怜,赏了点钱。这下,下人住的房就空出留下许多,大院也较少人来往了。
二夫人曾问还需要再多招些人来吗?老爷摇摇头,“罢了,就由他们去吧。”走时的背影,很是落寞。
蒋府像是披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冷冷的,又看不清前方的未来。往日的喧嚣和辉煌,终究是被冷清和萧条所取代。就连大门上“蒋府”这块匾都没人擦拭了。
宛兰慢悠悠的从大院经过,几乎碰不到什么人,地上脏兮兮的也没有打扫。是啊——下人都走了许多,就连卫生都没什么人做了。
这时候,她看到紫贝提着包袱,低着头走来。
“紫贝,你也要离去吗?”宛兰问道。
紫贝惊讶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说道:“是啊,少夫人,我要走了。刚刚,我和老爷辞行了。”语气万分的低沉,哪有往日活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