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看着又沉没了一点的夕阳,缓缓叹出一口气。
另一头,木非言已经听傻了。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当父母否定他的一切时,他们从来不会告诉他——你本人就是最珍贵的。
当父母都只是把他看作可以随意操控的附属品时,唯有秦青把他当成了一个独立的人,甚至是一轮光芒万丈的骄阳。
他说,他一分一秒都舍不得他的光芒熄灭。他在保护他。
哪怕放弃为惨死的父亲复仇,他也在保护他。
愧疚和悔恨从未如此汹涌地拍打着木非言的心。它们在拷问他:为何你能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去对待如此美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你就不能等一等,查一查真相?为什么?
木非言转身面向盆栽,不想让来往的人看见自己被泪水浸透的眼眸。然而这一幕,却被隐藏在枝叶里的摄像头拍摄了下来。
“秦青,对不起。”他的嗓音哽咽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秦青温柔地说道。
木非言急促地呼吸着,沙哑的嗓音里燃烧着浓到极致的爱意:“秦青,我喜欢你。”
这句表白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恰如其分。
秦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便只能沉默。
木非言并不在意这份沉默。他必须把积压在心底的爱全部说出来:“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停顿下来,似乎在思考怎样去形容。然而他失败了。他匮乏的词汇量根本不足以表达内心之中的汹涌澎湃。
“我没有办法说清楚那是怎样一种喜欢。如果你想让我给你跪下,我会给你跪下。如果你想扇我一巴掌,我会把我的脸递给你。如果你想要我的骨头,我可以砸碎了给你。如果你想要我的血液,我可以全部抽出来给你。如果你想要我的命——”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他的呼吸已变得十分粗重,嗓音之中也带上了病态的狂热和期盼,就仿佛为秦青送上自己的一切,从血肉到生命乃至于灵魂,都不是痛苦,而是一种热血澎湃的,甘之如饴的献祭。
此刻的他不是一个表白者,而是一个朝圣者。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他一字一句缓慢又慎重地说道:“我死了也会笑着闭上眼睛。秦青,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就是这样的喜欢你。”
电话两端皆是一片沉默。
木非言还在喘息,深邃眼眸里泪光散去,只留下令人心惊肉跳的爱欲。
潮红的脸、汗湿的额、微扬的唇,方才还强忍哀伤和痛苦,看似十分脆弱的男人,此刻竟这般猛烈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因为他如此痴狂地爱着一个人,所以才会这样的不顾一切。
秦青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996目瞪口呆地看着手机,仿佛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电话里这个为爱卑微到毫无底线的人,真是剧本中拽得二万八五,傲得秒天秒地的攻二吗?
妮娜优雅的表情也有些维持不住了。她伸出手想要夺过秦青的手机,亲自跟儿子说几句话。
他怎么能这样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男人……
妮娜觉得自己快要气疯了。
秦青避开了妮娜的手,同时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要你给我下跪,我要你站得比谁都直。如果你不自暴自弃,我也不会扇你巴掌让你清醒。我不要你的骨头,我要你坚强。我不要你的血液,我要你健康。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好好活着,活出自己,明白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按照我说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