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琴心存感激、言无不尽的说:“为了我…你跑前跑后的忙碌,我真的有点过意不去,”不等她说完,戈里加就发出了内心感慨:“这又是哪家话,小家是一家,大家也是一家,是你的觉悟敦促了我必须这么去做,‘嘎斯’这一去,无疑会给你带去好运。”
深知内情的梅普纳夫也颇有感触的插言说:“她的决定总会让人难以置信的去接受,不得不令我叹服!”娅琴侧过脸去极为巧妙地回应了他:“哪里,政府和工厂早已名副其实为’老大哥‘的代名了,区区一辆汽车岂有怜惜的道理?”为了这辆‘嘎斯’汽车,戈里加吃了许少苦头不说,还引发了官员之间不小的争议。在她看来,也就是为了给大公无私的丈夫一个意外惊喜,籍以感谢他对自己的真诚相待和幽深的惜爱。
她的回答顷刻就泛起了习以为常的三言两语,身旁的奥格莎却急不可待的瞅准了这个时机急忙上前碰了一下丈夫对着娅琴有意抬高嗓门说给旁人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领导同志的事情本来就多,今天她又带着孙儿,比不得一个人出门,”她的话尚未说完,当下就得到了众人响应,纷纷道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分别祝福,她也满意地替娅琴感谢贵人的相送,因为她终于等到丈夫一直握着亲家闺蜜的手松开的那一刻,这对于戈里加来说,可是自年轻时就一直想而从未得到过的,但是今天的他并没有因此感受到一丝的躁动,显然是出于自然而非有意地准备。
到了不得不分手的时候,沙白和波黑小哥俩也都不再像平常那么坚强可人了,两人哭的比谁都要伤心。
列车到达哈尔滨站的情景与戈里加的预判毫厘不差,迎接祖孙二人的阵势令小家伙不分畛域地欢呼雀跃,令赵娅琴当下无措:锣鼓喧天的车站广场上,十几名头扎白巾、腰系红带的男女秧歌队载歌载舞一片喜庆,用竹竿挑起的两条大红横幅上醒目地贴着白纸黑字:‘热烈欢迎赵娅琴同志荣归故里’和‘感谢赵娅琴同志的无私奉献’,惊愕之余的她还瞥见了不远处的一个长方形的遮阳棚里停放着先她到来的六轮大卡车。
代表市领导的同志与她热情握手的同时特意告诉她:“刘专员因公事外出,明天才能赶回来,他嘱咐我一定要向您交代清楚。”此时娅琴表现出来的那种别样神情起到的作用远比任何语言都有效果,她低头婉谢。
活泼好动的波黑一点也不怯场和大人们说东道西,一位工作人员爱不释手地将他抱起来指着抖抖擞擞的横幅说:“就差没把你的名字也写在上面了。”小波黑眨巴眨巴眼睛懵懵懂懂地说:“我现在还小呢。”
刘思敏回到家里的第一句话就是:“没想到你把我的话还真当成了圣旨放在心上,这分量的嫁妆可真是不轻,褒赞你的声音都快让我听不到真实内容了。”娅琴如意自得地说:“当时我就想着要给你一个惊喜才没说出来的。”
兴奋已及的刘专员并没有忽略身边的小孩,嘴里说着:“不仅是稀有的馈赠,”的同时已经拉起了波黑的小手接着说:“就这也够我惊喜的了,”紧接着就向他问道:“怎么就你一个,还有一个藏哪去了?”波黑一歪脑袋望着陌生的老爷爷怯生生地喃喃吐出:“我先哥哥来着。”老刘“哈哈”一笑地拍拍他说:“不用紧张,一回生,两回熟嘛。”波黑这才回过头来对着奶奶吐了吐舌尖、绽放出笑脸。
他爱屋及乌地亲切不用说就激发出了女人固有的天性,只见她红光满面的蹲下身来替波黑圆了想要说出而未能说出的内容:“他和哥哥有着秘密约定,便自告奋勇地先他随我而来了,”然后又对着波黑说:“这就是我对你说的新爷爷。”从小就不吃眼前亏的小嘴里瞬间就冒出了:“爷爷您好!”的热情称呼,刘思敏则是合不拢嘴地将他一把抱起来风趣地说:“这么看来,你长大以后一准会成为一名合格的侦察兵!”逗得波黑腼腆的笑而不答直冲他不停地点头,老刘放下他后就建议道:“依我看,波黑不如海波来的顺口。”波黑立马就转过身去看着奶奶没有变化的表情就拍起了手,称赞说:“我喜欢这个名字。”
还没细思的娅琴对这一突发奇想带来的连锁效应也是相当积极的给予了配合,因为‘海’与‘黑’和波字组合在一起的意义差别之大不得不让她当下接受,还夸赞了孙儿对华文的理解。
溺爱也由此在两位老人的关爱呵护间蔓延开来。
这之后,娅琴的备受推崇不仅在妇联,市里都专门为她下发了一份学习她爱国主义奉献精神的红头文件,一时间可谓是风生水起,她的名字一下子便成了家喻户晓的爱国精神新偶像在大街小巷中流传,笼罩在荣耀赞誉声下的新家庭也不例外,里里外外都洋溢着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
小海波没有辜负新爷爷对他的精心呵护,就读于哈尔滨第二小学之后的成绩反而不降反升,仅有两年多的时间就大大提高了原先对中文的理解能力,并且对‘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边苦作舟’产生了浓厚兴趣;不仅能与师生交流自如,还能背诵不少首唐诗宋词,乐的刘思敏一得闲就会与他对上几句。
爱惜、守护这份爱不释手的刘思敏平时并不太过问娅琴与亲家之间的书信往来或是工作方面的必要沟通,但是听了小海波给他念了哥哥在新年将近时的来信问候就果断的说:“离新年也没多日了,你能不能以诗词的方式作为给你哥哥的回复?这样就方便用加急电报发出去了,时间也来得及。”“好的爷爷,我今晚就把它写出来。”
熄灯以后,娅琴才把搁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我说老刘啊,你让海波以诗词方式回复,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老刘摸着黑呷了口茶水,把杯子放在床头柜后才漫不经心的说:“言简意赅嘛,这样也好考考他的文笔。”
“好像没那么简单吧。”他听后就笑出声来说道:“你说没那么简单总要说出个理由来吧。”“我没什么理由,就知道沙白和亲家他们对中国的诗赋理解有限,担心他们会曲解海波的心意。”“算你给说对了,我就是想测试一下他的长进,你没见来信中尽是些上帝的关怀,上帝的赐福…,看他怎么回复,我这里不就有底了嘛。”
娅琴没和他继续抬杠,说出了自己已知的看法:“两地同是社会主义国家,最大的区别还是信仰上有所不同。”老刘马上就给予了辩解:“我可没那个意思,毛主席在他的文章里还指出‘信则有,不信则无’嘛。”“睡吧,睡吧,”娅琴侧过身来替他掖好了被头又嘟囔了一句:“他还小,以后别再难为他了。”
老刘没有顺从她的意愿,也不再回答这个让人清醒的话题,一个麻利翻身又开始不老实了。
清晨起床时还懒洋洋揉着眼睛的小海波就把写好的草稿递给了刘思敏:“爷爷,看看我写的行不?”紧接着就是一个长长的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