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北宫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暴躁。
看了看时间,黄昏了,他光是弄那个坏掉的电鑽就花了两个小时,再把支架钉到墙上又不知道花了多久时间,南宫北宫确实该下班了。
今天一天又这样快过完了,明天也会是这样吧,明天的明天亦如是。站在门口等房东浇完水,对着所谓似血残阳。连空中成一线的水都是红的,有一些细小的水珠溅到脸上,很冷。
「sorry啊弟弟!」房东喊着。
international的房东,万俟莫旗想。他微笑了一下,表示不在意。
在特别特冷的今天,也是特别特别平淡。脚踏车把手上的橡胶脱落了一半,露出底下锈蚀的部分,仅有的温度剩下口袋里发热的手机。坐在脚踏车上,万俟莫旗看着自己呼出的白烟消散,然后身上又被水淋到了。
冒失的房东,讨厌房客就说嘛。
咖啡店门口人来往,就是没看到南宫北宫。
等了一阵子正准备要打电话时,南宫北宫推开店门出来了。万俟莫旗先看到的是腿,然后才是人,但是一看就认出来了,谁叫他腿特别长,长到变特色。
「你干嘛?」万俟莫旗看南宫北宫脸色很差,于是问。
「还不是我哥,在我工作的时候打电话来抱怨漏水,还真的当我要为他服务啊?」
万俟莫旗也没什么话说,踢开旁边的支撑架,坐上去等南宫北宫上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南宫北宫清醒的时候载他。
南宫北宫上去,嘴里还是唸叨着:「他抱怨,我就跟他说那是他的事,是他自己要住的,受不了就回乡下去。结果我们就吵起来了,干,真的很夸张誒,你知道我说的我们是谁吗?是他和他女友还有我!我跟我哥吵一吵,我就听到一个很兇的女人骂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然后把电话抢走,我哥也还没吵过癮,他女友吵,他在旁边骂,笑死我了……」
万俟莫旗边听南宫北宫骂,感觉一双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肩上。回头一看,南宫北宫脚踩着后轮两边突起,居高临下。
「喂,你这样真的可以吗?手好了没啊?不行的话要说,我马上停下来。」
「不要因为我的手鄙视我!我都知道!」
「我没有啊……」
顺利地骑过了几条街,南宫北宫突然怪叫一声,说:「前面有警察,停停停!」
万俟莫旗被他吓了一跳,差点骑到花坛上。
他一停,南宫北宫毛毛躁躁地从上面跳下来,在旁边焦虑地踱步,碎碎念:「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今天是不是十五啊,月亮引力的影响喔?还是水星逆行啊?」到后面已经完全是胡言乱语了。
万俟莫旗最不会面对这种事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帮他。只好很生硬地想办法分散南宫北宫的注意力:「再几天不是放年假吗,你什么时候回家?先来我家还是我先去你家?」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喔,我家比较远,先去你家吧。对,我就把过年当藉口赶我哥走好了……」说完南宫北宫立刻拿起手机,找他哥。
南宫北宫的焦虑应该就是源于这件事,他就像是地盘被侵占的动物,只要外来者一日待在他的地盘他就一日浑身不对劲,恨不得直接叫保全把人赶出去。
「我去便利商店买点东西喔,你跟你哥……好好谈。」万俟莫旗感觉留下来听有点怪,藉口回避了。
结果在便利商店晃了一圈,没买什么,倒是在隔壁买了炒麵。天色很暗了,走回去的时候看见南宫北宫站在脚踏车旁,脸被手机的萤光照得白白的,让他的笑意更为明显和阴森,万俟莫旗一看就知道有好事,除了他哥走了以外还会有什么?
「贺喜老爷喜获麟儿!」万俟莫旗衝上去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还搭配拱手动作,很是应过年的景,喜气洋洋。
「神经病!」南宫北宫笑着打他,边说:「那个阿渣终于肯走了,心情真好!」
「阿渣……」
两位南宫的兄弟情,真的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