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领教过她牙尖嘴利的嘴皮功夫,却不想昨晚的事情已经发生,她对自己的态度依旧如此冷情。
明知不该对此生出别样的情绪,但唐遇礼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细想。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已经失控一次,理智的阀门松动,再不似从前坚不可摧。
午后蝉鸣竭力叫嚣,仿佛要挖空茧体最后一丝绵力,将车窗凿开一个大洞,刺耳尖锐的声音一股脑灌进来,令人原本挤压在闷热气流下的燥热心绪变得烦躁无比。
然而扑面的冷空气一打,冰水一样浇灭发热的头脑,唐遇礼一瞬清明,他不能像个情绪化驱使行为的奴役,变得敏感易怒。
唐遇礼转头打开车门,什么也没说地下了车。
车子在他反手将车门关上的瞬间如离弦之箭迅捷驶了出去,带起一地落叶轻浮地曳至半空,又在漩涡一般难以逃离的涟漪中重重将其抛在原地。
没有一片叶子回到原位。
周旋并不知道她离开连山后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那天晚上的照面,除了一时兴起的捉弄,已然被新鲜的刺激全然取代抛在脑后。
短时间,她的心情好到只要不和姓封的人打照面,她可以暂时不去主动惹麻烦。
天不遂人愿,周旋在回四合小院的路上,看到了正在四处闲逛的封疆。
她只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视若无睹地低头往前走。
然而还是被封疆出声喊住了,他像是丝毫看不到她脸上的敷衍,也忘了上次不慎愉快的见面。
事实上,封疆是审讯出身的刑警,对周旋这种毫不掩藏的挂脸情绪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不愿意搭理自己。
但他还是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或冲动,在她即将擦身离开时截住了她的去路。
周旋冷冷抬睫,上下打量的眼神中写着“有何贵干”四个字。
封疆低咳了一声,眼睑略微下掩,“我刚来对这边还不熟悉,你知道同辉堂怎么走吗?”
周旋本意只是想随便给他指条道了事,但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绷的唇角微微松缓,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有点远,我正好没事,带你过去。”
已经做好准备被她冷眼相待,听到周旋骤然和缓的语气,封疆愣了一秒,慢半拍地跟了上去。
他走在周旋身旁,敏锐地回想起上次对话的内容,职业病致使他开口便带着一股直指要害的犀利审问,“你和我父亲有过节?”
周旋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封队长是在审我?”
“只是随便问问,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说。”
“既然考虑到我不想回答,那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问。”周旋的语气没有丝毫回转,显然对这种先兵后礼顺序颠倒的做法感到不满,“封队长可能发号施令习惯了,把这一套沿用到生活中,非常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