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将簪子握在手中,仔仔细细用视线抚摸了一遍。
而后,突然扬起手,狠狠将其掷于地上。
“砰!”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根安乐公主佩戴了二十余载的簪子被摔了个粉碎。
就如同她对母国一直以来的信任,如同她对和亲公主这层身份二十余年来的坚守,一并被摔了个粉碎。
“都下去吧。”
安乐不打算为难底下人,她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惶恐面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这些人,究竟是敬畏她公主的这层虚衔?还是所谓的王太后的身份?
都不重要了。
她是安乐公主,是宁斛阏氏,是王太后,却没人记得她叫什么。
她叫宗瑜,瑜是美玉无瑕的意思。
所以当初母妃为她簪上的那支玉鸾发簪,她一直以为是寄托着母妃对自己的爱与祝愿。
如今想来,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而已。
宗瑜呆坐了一会儿,而后从枕下取出一把匕首,那是呼延狄启送她的。
其实,她和呼延狄启,在有承渊之前,曾经是有过一些温存时光的。
相比起年迈的老可汗,呼延狄启比她大不了多少,两人虽说没多少共同语言,但总归是能聊上几句的。
可是后来,她生下了呼延承渊。
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越来越像一个漠南人,她便开始惶恐。
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给一个漠南的男人生下一个漠南血脉的孩子吗?而后彻底被同化成一个漠南人,景朝的那些过往,便成为尘封的记忆。
宗瑜不愿意接受。
所以,她冷待呼延承渊,坚持穿着景朝的服制,想牢记住自己的身份。
可如今,一切都被打破了。
那她活着又是为什么呢?
她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抽出匕首,露出雪白冰冷的刀刃。
宗瑜缓缓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依旧是可敦之位的云姣,正在处理王庭的事务。
突然,身旁的侍女走了过来,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把所有人都遣出去了?”
云姣皱紧了眉头。
“是。”
侍女点了点头。
云姣顿觉不对,立刻起身。
“你着人去通知可汗,让他尽快去王太后宫中,其余人跟我走。”
说完,便片刻也不等,连轿辇也未坐,便朝王太后宫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