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宣殿贺酒就挣扎着下来,也不要妈妈牵着走,见妈妈垂首看她,就走到门边,抱着门框开始撒泼,“我不要抱,要坐马车……”
起先声音小小的,带着一点微颤,但因为声音太小,除了妈妈没有人注意,不由停顿了一下,鼓足勇气,继续撒泼,“酒酒要坐马车!坐马车!”
她想着要学三皇兄,在地上打滚,又喜欢少府司新发的衣裳,还有精致崭新的小书包,最终还是放弃这条路,只是看向山蓝叔叔,“坐马车!酒酒要坐马车!”
山蓝和文清都要被小祖宗吓死,怎么平时听话乖巧的小七殿下,忽而就这般放肆了。
要知道连三殿下那横着走的性子,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撒泼,更何况,陛下有兴趣抱小孩,那就跟冬天开荷花一样新鲜,偏要坐马车。
文清更怕小殿下失了陛下的喜爱,也顾不上畏惧,立时上前,蹲下来急急劝,“小殿下可是困了,奴婢抱您可好……”
近了看,又觉得小殿下骑在门榄上,小杏眸清澈漂亮,声音怎么听怎么软糯,根本没有半点撒泼孩子的气势。
也不像撒娇,撒娇就该是看陛下了。
贺酒在心里跟文清姐姐,山蓝叔叔说对不起,持之以恒,“坐马车,坐马车。”
她车轱辘一样,一步也不想多走要坐马车的模样,最终还是如愿以偿了。
禁军跑去牵了马车来,停在宣殿门口,贺酒悄然松了口气,从小包里取出一块帕子,擦干净手,帕子叠好放回包里,起来跑过去牵妈妈的手,拉着妈妈一道上马车。
山蓝有些目瞪口呆,小殿下骑着门槛‘撒泼’,还记得不直接坐在门榄上,只虚虚蹲着不弄脏衣服,十分讲究。
等看马车离去,不由小声嘀咕,“三殿下可把几位小殿下教坏了,小殿下们聪慧,不是撒泼的脾性,也知道通过打滚撒泼能达到目的了。”
文清也松下了紧绷的神经,看向马车的离去的方向,心里崇敬神往,陛下征伐天下,治国理民,才学,武功独步天下,做母亲,竟也是外冷内热。
马车宽敞,里面铺着一层薄薄的地垫,贺酒蹲在垫子上,紧张不已,觑着盘腿坐着,正阖目养神的妈妈,好一会儿了后背冒汗了,小声解释说,“妈妈不要生气,酒酒并不是故意变浑的。”
内劲运转着,贺麒麟睁眼,看向紧张到冒汗的小孩,沉默不语,倘若是旁的小孩儿,这样聪慧贴心,此时势必是要吵闹着邀宠,等着夸赞赏赐,但小孩竟是担心惹人厌。
她有意想问小孩上辈子经历过什么,如此聪慧,却养成这副胆怯的性子。
但想必不是什么好经历,提起来,未免惹起伤心事。
贺麒麟自袖间取了帕子,递了过去,声音低沉温和,“难道朕会如此愚笨,看不出小七是不愿朕动用内劲,行路远,也过于劳累。”
她在雍国受了重伤,一两年之内,恢复不到全盛时期,三五月内,是不宜动用内劲的。
宫中无人知道她受了重伤,暗卫首领四人,以及裴凡猜她可能受了伤,也猜不到伤到什么程度。
除了面前的小孩。
妈妈猜到了!
贺酒眼睛里星光闪亮,接过妈妈递来的帕子,蹲去妈妈身边,像擦世上最宝贝的玉石一样,擦妈妈的手指,妈妈的手好好看,肤如玉色,修长纤细,妈妈平时处事那样杀伐冷硬,大臣叔叔们战战兢兢,没想到手指头上指甲粉粉的,光洁漂亮,还有可爱的月牙。
小孩捧着她的手,神色珍重,擦的十分小心,软软手带来些许痒意,贺麒麟指尖动了动,抽回,握拳到唇边,清咳了一声,“是给你擦汗脑门用的。”
贺酒呆了呆,霎时反应过来,脸腾红了,用妈妈的帕子擦了擦脑门,见上头竟然真的有汗珠,脸更红,擦完将妈妈的手帕叠好,重新放回了书包里。
贺麒麟继续练功,闭着眼也能感知到小孩挂忧的目光,缓缓睁开,在小孩略带紧张的目光中,把小孩抱来放在腿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贺酒其实是想看妈妈,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美好的人,不过妈妈正修炼,她就忍住了,只轻轻将脑袋靠在妈妈怀里,抱住妈妈,周围充盈着妈妈的气息,还有一股绵和却浩荡的力量将她包裹住,像是置身于奔腾的温热的云海里,温暖又有力。
她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天都黑了,她还在马车里,妈妈不在,但林英阿姨守着她。
“陛下在官窑里,正与赵大人商议烧瓷的事,小殿下要去寻陛下么?属下带小殿下过去?”
贺酒点点头,跟林英阿姨道谢,如果碰上图册上不好理解,或者有错漏的地方,她可以及时更改。
虽然已经安置了冰块,但一靠近窑坊,依旧感知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但隔着防火石门,都能听见赵爷爷激动到变型的声音。
“竟能烧出如此精美的彩-->>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