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只能在医院的走廊里徘徊,提着心,来来回回地走,这一刻,时间的流淌似乎都让人感受不到了。
不知多少时间过去,外面的天空慢慢亮起来,晨曦染上窗棂,陆川眯起眼睛看着阳光,感觉这真是他所经历的最漫长的夜晚。
叶清的胎位很正,因此是顺产,这一胎她生得还算顺利,但也花了不少时间,而且还承受了难以忍受的疼,她一直听人家说生孩子疼,可是却不知道,原来有这么疼!
等终于卸货之后,她就怀着终于解脱了的心情,累晕过去了,心里还想着她再也不生了。
看产房的门打开,陆川急切地走过来,第一眼就看到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叶清,心中一跳:“大夫,我爱人怎么样了?”
接生的女大夫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有些疲惫地说道:“没什么问题,脱力昏睡过去了。”
她又指指护士手里抱着的小婴儿:“生了个儿子,正好六斤重。”
陆川这才看到襁褓里的小婴儿,顿时感觉手脚都僵硬起来,这么小的孩子,他能抱吗?
等叶清醒来的时候,天色又快黑了下来,她扭头看去,发现身边有一个小包被,里面躺着个脸上皱巴巴的小娃娃,小小的一团,让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其实不怎么好看,但好像其他的崽崽都没有这个小团子好看呀。
这时候,陆川推开门,看到叶清在看孩子,他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陆川一边问,一边把手里提着的罐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还好啦。”叶清仔细感受了下,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是还可以忍受。
陆川过来拉了下她的被角,又看了眼旁边睡着的出炉没多久的儿子,心里满涨涨的。
他把罐子打开,里面是半罐子的鸡汤,是陆川中午回去托徐奶奶熬的。他今天下午去运输厂里找领导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按理说这么长的假期,一般领导都是不会批的。不过陆川一向会做人,又提前铺垫了许久,还说不要这个月的工资,才勉强把假请下来。但他这个月也不是完全空闲,仍旧需要每天去厂里处理一些必须处理的事情。
“我把你扶起来,先喝点汤。”陆川说着,手轻轻托起叶清的后背。叶清便就着他的力道坐起来,开始喝鸡汤,鸡汤味道很淡,她喝得没滋没味的,还没等她喝两口,门外,一个刚刚生产完的产妇就被护士推进来了。
这个病房是四人间,只是叶清来的时候运气好,屋里恰好空了下来,所以她醒来时没有看到其他人,现在是有新人来了。
产妇被安顿在叶清隔壁的床位上,虽然看上去有些虚弱,可人还是清醒的,后面跟着一个老太太和一个面相憨厚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老太太长相有些刻薄,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脸色拉得老长。
等医生走了,她便开始念念有词:“非闹着到医院来生孩子,结果花这么大价钱,却生了个丫头片子,早知道还不如像我说的,就找咱们隔壁那条街上的房大婶接生得了。”
年轻男人大约察觉到叶清投射过来的视线,有些羞赧地拉了一下他娘的袖子,小声说道:“娘,别说了。”
老太太这才关注到外人的存在,不甘愿地闭上了嘴。
但是她因此也很快找到了新的目标,主动看向陆川和叶清,眼神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床上的小包被,问道:“不知道你们家生的男娃还是女娃?”
陆川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奈何这个老太太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仿佛非得要个答案。
“我们是男娃。”陆川只得简单地回了句,然后又接着让叶清喝鸡汤。
那老太太却半点不见外,看着罐子里的鸡汤,开始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生了男娃,怪不得能喝鸡汤呢,那生女娃的都不值得杀只鸡的功夫。”
叶清十分反感她这番男娃女娃的发言,不禁怼道:“那杀只鸡的功夫,可能让孩子从怀孕到生下来?”
老太太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我说你这个女娃娃是不是听不清好赖话?我明明是夸你肚子争气,结果你还不领情,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坏!”
叶清只觉得一阵无语,她脾气坏?这说的是反话吧?
她懒得继续和这个老太太争论了,低下头继续喝汤。对于这种人,争论是争不赢的,人家认的是自己的道理,这思想已经固定了快一辈子了,岂是她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接下来的事,让叶清觉得,她恐怕真的遇见了一个极品。说起来,自她穿越过来,还没遇到真正的极品,陆家人虽然各有各的缺点,但总还算有底线的,比如说沈桂芝就算对陆川再不满,也没有无休止地闹过或者找到城里来。
因为他们还是要脸的,就算家里不和睦,也不能把脸丢在外面,让别人讲究自己。
但是这个老太太真的是个极品,当着外人的面,儿媳妇刚刚生了孩子,就算不补养一下,也得吃流食吧?结果人家摸出来两个从家里带过来的粗面馒头,就要给产妇吃。
还是那男人看不下去,去医院食堂买了点稀饭回来,就这老太太还抱怨花了钱。
最令人无语的是,晚上老太太拉着儿子直接走了,把这个刚出生的小娃娃留给了产妇。
叶清本来以为这个男的还有点疼媳妇,结果就看到人家拖拖拉拉跟着他娘离开的背影,整个人都不好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