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地抬手在两眼之间揉了揉,肯定地说道:“这丹药的确有奇效。”
明明前一刻他还痛得生不如死,这服药后才一盏茶功夫,疼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梁铮,这丹药是何人进上的?”皇帝略显急切地问道,两眼灼灼。
两个小内侍战战兢兢地把梁铮从地上扶了起来,还给他掸了掸膝头的尘埃,这才默默地退下。
梁铮早在进献丹药前,就思量好怎么答了,于是有条不紊地回道:“回皇上,因为皇上近来被头疾所扰,奴婢忧心忡忡,私底下走访了京城周边的各道观,寻觅仙师,求丹问药,偶然间遇到一位云游的仙长,这才得了此丹。”
“本来奴婢该多找些人试药,可方才皇上龙体欠安,奴婢看着心里着实着急,就索性一试,发现此丹确有奇效,这才斗胆进献给皇上。”
“奴婢始终是莽撞了,还请皇上恕罪。”
梁铮恭敬地将上半身又伏低了一些,躬身作了一个长揖。
皇帝周身正舒坦着,哪里会为这点事责怪梁铮,甚至心里还觉得他实在是有心了,为了自己简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位仙长实在是仙术超凡,此丹贵不可言。”
他抬手又揉了揉额角,确信自己的头真的一点也不痛了,刚刚那种仿佛被刀剜般的疼痛仿佛是一场噩梦。
见皇帝与梁铮和乐融融地说着话,一旁的高安身形绷紧,眼底闪着嫉妒和愤恨。
他垂眸去看自己的手背,手背上还有皇帝方才头疾发作时留下的掐痕,几乎掐出血来。
高安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皇上,可要摆驾回宫?等回宫后,再宣太医好好瞧瞧,免得……”免得这药有差池。
他的最后半句话没说出口,皇帝已经抬手晃了晃,示意高安不必再说:“不必了。朕现在精神好得很,回什么宫。”
“皇上说的是。”梁铮连忙附和道,笑容满面地往右走了一步,恰好挡在了皇帝与高安之间,“皇上刚刚流了不少汗,可要喝些水?”
皇帝点了点头:“来盅碧螺春吧。”
梁铮转过头,慢条斯理地对高安道:“高公公,劳烦您了。”
他说着劳烦,其实表情淡漠,带着一种回敬的味道,借着皇帝的威势使唤起了高安。
高安从潜邸就跟着皇帝,这二十多年来,可谓混得风生水起,何曾这样被人打压过,又何曾被人使唤去端茶倒水过。
可现在……
高安咬牙应命,退出去备茶。
梁铮又道:“皇上,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皇帝刚出了一身汗,尤其背后的中衣被汗液浸湿,身上也确实有些不舒服,微微颔首:“还是你细心。”
梁铮便又步履无声地从水榭中退了出来,吩咐下头的宫人去为皇帝更衣做准备。
宫人们忙忙碌碌,来来去去,梁铮交代完后,本想再回水榭去,就见大皇子唐越泽朝这边快步走来。
唐越泽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头上戴了一顶簇新的乌纱翼善冠,恰好遮住了他额角的擦伤,身上的蟒袍也换了一身新的。
梁铮眸光一闪,藏在宽大袖口中的手指轻轻捻动了两下,迎了上去,对着唐越泽行了一礼:“大皇子殿下。”
“梁公公,父皇现在可好?”唐越泽问道,身形微微绷紧,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