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伺候的大宫女丹青也注意到了帕子上暗红色的血,脸色大变。
“娘娘!您没事吧?快传太……”丹青正要说传太医,却听另一侧传来少女若有似无的轻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这一下轻笑在此时寂静的室内分外清晰。
“今儿个是万寿节,”萧燕飞轻轻叹气,语意深长地说道,“传太医,不吉利。”
这话一出,在场一些上了年纪的命妇似乎想起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家长辈的表情瞧着有些怪。
萧燕飞慢条斯理地提醒道:“天庆元年,这话是娘娘亲口说的。”
天庆元年,今上才刚刚登基,当时帝后还没决裂。
在太后的千秋宴上,先皇后顾明镜怀着身孕,身子不适,几次欲呕,那会儿皇帝本想给皇后传太医的,是柳贵妃提醒了皇帝一句,说“传太医,不吉利”,皇帝便作罢。
这一眨眼,就二十年过去了。
在场的命妇们差不多忘了这件旧事,直到此刻被萧燕飞这一提醒,回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所有人都看着萧燕飞,就见她抿嘴笑了笑,又道:“如今,怕也是不吉利。”
萧燕飞这副谈笑自若、从容不迫的样子,就仿佛她才是这个皇宫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那些内侍们面面相觑,竟都没有人再动。
又是一阵诡异的死寂。
柳皇后:“……”
似被萧燕飞当众往脸上重重地甩了一巴掌,柳皇后心中的恨意更浓。
“咳咳,咳咳咳……”
柳皇后用帕子捂着嘴,又咳嗽了起来,直咳得头上的九龙四凤冠犹如花枝乱颤。
当她再次抬头,就发现素白的帕子里沾了更多的黑血。
她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爬上头皮,蔓延至四肢百骸,周身都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这下,柳皇后是真的怕了。
她捏着帕子的手不住地发着抖,无边的恐惧彻底地占据了她的内心,几乎阻滞了她的呼吸。
那种加了“神仙倒”的药膳,她一共才只用了三天而已,后面再也没敢沾了。
大哥告诉过她,这“神仙倒”是慢性毒药,需要连续用上半个月之久,才会开始咳血,可一旦咳出了黑血,就这意味着,毒入肺腑。
她双眸一睁,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性。
莫非……
柳皇后吓得脸都白了。
她又从大宫女丹青的手里夺过了一方帕子,半垂螓首,以帕子捂住了嘴,遮掩着脸上的异色。
这“神仙倒”是皇帝给大哥的,那么皇帝的手上自然也有。
“朕这段日子精力不济,御书房里积压了不少折子,朕今天已经下了口谕,让大皇子监国。”
“朕会让内阁辅佐大皇子的,莲儿你可以放心。”
这番话反复地在柳皇后的耳边回荡,一遍又一遍,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柔软的掌心。
对啊。
皇帝当时说的是“大皇子”,不是她的阿泽。
顾明镜的儿子,比阿泽更年长,不就是大皇子吗!
直到这一瞬,柳皇后终于想明白了皇帝话语中的种种深意。
他把她留在了乾清宫,原来不是为了让她陪着他,他分明是故意在囚禁她,不让她知道外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