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的印象,恰恰打消了人们对他干政或至少存在影响力的怀疑。丹尼斯·撒切尔对妻子是如此忠诚,以至于他甘愿以一个可笑的形象面对整个世界,他表现为一个从政能力值得怀疑的人。对一个男人来说,他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牺牲品。在公开场合露面时,如在国事访问中,丹尼斯宁愿躲在幕后。相反,玛格丽特却喜欢担当强权女君主的角色。从外表看,她也越来越进入角色,她带条纹、皱巴巴的衣服很快被带宽垫肩的、严谨的男性化套装所取代,发型就像她的意志那样坚定,初期有些刺耳的声调也变得低沉。查尔斯·鲍威尔说,她的服饰是一个显著标志,是“她表达政策的方式”。玛格丽特以此发出信号:一个强势的、具有执政能力的女人来了。
玛格丽特和丹尼斯·撒切尔(7)
人们从未看到过玛格丽特穿休闲服。在一次对美国的非正式访问中,罗纳德·里根用直升机接她去戴维营。当美国总统非常休闲地穿着毛衣和休闲裤出现时,英国的女首相踩着高跟鞋、穿着套装、头顶水泥般板整的发型,背着鳄鱼皮包走过草坪。她永远是女首相,而不仅仅是撒切尔夫人。即使在她和丈夫差点成为爱尔兰共和军袭击的受害者时,她依然大局在握。1984年,保守党在布莱顿举行党代会的前夜,爱尔兰共和军在内阁成员和代表们入住的酒店里、撒切尔夫妇套房的楼上引爆了一颗炸弹。已穿上睡衣的丹尼斯正在浴室,他的妻子则在埋头修改第二天的讲话稿。炸弹将房间变成一片废墟,幸好两人毫发未损,玛格丽特甚至在两人向外逃生之前还穿上了西服外套。爆炸将豪华酒店的外墙面撕开了一个大洞,炸死、炸伤以及被倒塌的楼板压死压伤的人为数不少。保守党员党员们满身灰尘,惊吓之余四处乱窜,一片混乱,玛格丽特·撒切尔最亲密的助手诺尔曼·台比特也受了重伤,被急救车送往医院。但女首相镇定自若,在视察当地警察局后她被记者们团团围住。思索片刻之后,她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宣布:“党代会仍将举行!你们听清楚了吗?党代会仍将如期举行!”查尔斯·鲍威尔认为,在布莱顿的反应清楚地表明,玛格丽特·撒切尔的控制力和自我约束力已经完全成为她的第二天性。
“她当然受到了惊吓!有人想要她的命!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显示出自己的惊慌,这对她来说更加重要!”女儿卡罗尔·撒切尔说,丹尼斯在袭击事件后异常沮丧,他突然明白,在外面有人想杀害他的妻子。他玛格丽特和丹尼斯·撒切尔1984年,撒切尔家庭为记者拍照摆好姿势。儿子马克·撒切尔是女首相的最爱。为妻子买了一块手表,作为“时时刻刻都很宝贵”的标志。只有在此两年之前,在儿子被宣布失踪后,玛格丽特·撒切尔才唯一一次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感情。马克·撒切尔参加了巴黎——达喀尔汽车拉力赛,并在沙漠中迷路。尽管投入了搜索飞机,但一直到快一周后才找到他——好在他是健康、清醒的。这一个星期对于玛格丽特·撒切尔来说就是地狱。她几乎中断了内阁会议,她周围的人看到了她完全不同的一面——一个哭泣、颤抖、充满恐惧的母亲。应该更确切地说,她自己儿子的母亲。“她完全迷恋于她的儿子”,所有人都这么说,“为马克而疯狂!她崇拜他!”玛格丽特·撒切尔为她的儿子感到骄傲,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直到今天,马克还是一个有争议的人物。
早在1980年代他就有嫌疑滥用首相的名义以及通过参与不正当的武器交易收取回扣。对此,丹尼斯没有公开表示什么,这意味着他非常不赞同儿子的行为。但孩子的母亲却拒绝每一个批评的理由——相反,她佩服儿子的商业头脑。玛格丽特·撒切尔“偏爱男人甚过女人”,约翰·坎贝尔说,“她偏爱她的父亲甚过母亲,偏爱儿子甚过女儿。”就连玛格丽特·撒切尔在回忆录中将男人当作弱者来描写时,她也对妇女的平等权利不感兴趣——妇女通常激不起她的兴趣。玛格丽特·撒切尔只提到过唯一一个她所崇敬的女性——1984年被刺杀的印度总理英迪拉·甘地,一个社会主义者。除此之外,这个英国女人只崇拜“贯彻力”和“权力欲”等典型的男人特性。在这些方面,她尽力使自己比男人更男人。“她在促进妇女地位方面什么也没做”,查尔斯·鲍威尔说:“她在高层职位上没有任命一名女性。她太过关注于向上爬并达到最终的目的,她宁愿自己被看成一个例外,而不愿成为常规。”
1982年,玛格丽特·撒切尔得到一个难得的机会,仿效她的偶像伟大的温斯顿·丘吉尔,领导英国进行了一场战争。相比而言,战争的理由显得很可笑,也让世界其他国家感到惊异。惊异的还有丹尼玛格丽特和丹尼斯·撒切尔筲1983年1月视察福克兰群岛——战争的成功结束确保了玛格丽特·撒切尔一年后竞选连任成功。斯·撒切尔,当他在4月的一个夜晚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唐宁街10号处在一片骚动之中——阿根廷占领了福克兰群岛。丹尼斯说:“我并不知道福克兰群岛在哪儿,所以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但很快我就发觉,其实没有一个人搞得很清楚。”福克兰是大西洋中的一个群岛,离英国13000公里,当时有1500名福克兰人生活在这块英国殖民地上。他们曾是法国人统治下的阿根廷人,之后被英国人阿普特罗茨从法国手中夺去。现在加尔铁里将军领导的阿根廷军政府对其提出了领土要求。正因为这个岛屿,玛格丽特·撒切尔进行了战争。她没有进行斡旋,因为她宣称,不和威胁到她国民自由的独裁者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判。
女首相向大西洋派出了一支舰队,并作为爱国的女统帅挺身而出,用强硬的言辞和盛气凌人的姿态捍卫荣誉和自由。开战的决定可能会使玛格丽特·撒切尔付出下台的代价——在福克兰危机以前,她在民意测验中已经不很乐观。她对来自民间的反战言论进行反击,对媒体反对此次军事行动的评论给予回应,并且要求记者们去赞扬皇家海军。当她发布命令,在福克兰群岛禁航区外向阿根廷战舰“贝尔格拉诺”号开火后,人们的义愤更加强烈。但在重新占领该岛后,人们便很快忘掉了这一切——英国人沉浸在胜利的狂喜之中。250名英国人和1000多名阿根廷人在这场冒险中丧生,而玛格丽特·撒切尔在一年后却因“福克兰效应”在竞选中获胜,连任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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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和丹尼斯·撒切尔(8)
查尔斯·鲍威尔说:“她把政治看作一场战役,一场认为改变英国势在必行的人和拒绝这种改变的人之间的战役。其中一件必须改变的事便是工会的权力。”英国的许多行业工会经常组织工人罢工。玛格丽特·撒切尔在她执政的第一年便马上通过修改法律限制工会的权力。尽管此次立法使罢工的数字急剧下降,但却引发了1984年3月的一场政治大战——煤矿工人的传奇性罢工。事情的起因是政府要求关闭盈利状况不佳的矿井的计划,最后发展成为一场首相和煤矿工人领导人阿瑟尔·斯卡吉尔之间的政治决斗。斯卡吉尔是一个左翼活动家,而且是一名具有攻击性的、好斗的演说家。在十年前,他曾经参与了导致保守党希斯政府垮台的罢工。现在他掀起了反对撒切尔主义的战争。然而,这次罢工事先并没有向工会会员书面征询意见,而玛格丽特·撒切尔恰恰利用了这一点。她用有警卫保护的大巴士将愿意继续工作的工人送过罢工警戒线,并把罢工引向对权利、秩序和民主原则的进攻。这种攻击是史无前例的。它最终表现为警察和罢工工人之间混乱的巷战。这一事件不仅关系到矿井,也不仅仅关系到这场游戏中的2000个工作岗位。
它是英国左翼最后的抵抗。耐尔·金诺克领导下的工党很难明确表明立场,一方面他们当然同情工人,但另一方面斯卡吉尔无情的措施却让他们根本无法实现毫无保留的团结。一年后,罢工结束,玛格丽特·撒切尔赢了。但不满和愤怒依然存在,英国南部和伦敦的经济开始繁荣的同时,旧工业区英格兰的大部分地区却变成了高失业率的闲置土地。因此,不仅在整个国家,而且在工会和整个政治左派之间都出现了裂痕。撒切尔时代之后,就连工党都已不再是它原来的样子了。女政府领导人的声望无助于她的成功:玛格丽特·撒切尔在英国推行社会变革所造成的严峻形势使她不受欢迎。但这对她并不重要,她只关心人们是否选她,查尔斯·鲍威尔认为,“许多人被说服,国家已经到了尽头。她有巨大的才能去告诉人民,她的政策虽然会带来几年的阵痛,但最终形势会好转,尽管人们并不喜欢这样。人们很难清醒地认识到:一方面,他们不喜欢玛格丽特·撒切尔,而另一方面,他们却被说服了。
我认为,在欧洲没有哪一位政治家有这种勇气,像她那样坚持到底。”她坚持自己方针、毫不妥协的精神不仅让她的英国同事感到头痛,就连其他欧洲国家的政府首脑也害怕这个英国女人恼怒地说: “不,不,还是不!”她反对所有在她眼里威胁到她国家主权的事情。爱德维娜·居里对此这样解释,“玛格丽特不理解国家平等的原则。她想的是一个国家必须总是置于其他国家之上。而这个国家就是英国!如果她当不了欧洲的女王,那么她就拒绝欧洲。”回忆起他的女首相在1981至1982年之间参加欧洲国家首脑会晤的情景,查尔斯·鲍威尔有一种钦佩和不爽混杂在一起的感觉,“她从不感到尴尬!她和其他的政府首脑谈到让我感到脸红的事情:要求欧共体返还英国一些钱。其他人当然希望讨论些别的问题,但她不,她一直穷追不舍:他们应该还玛格丽特·撒切尔的钱!他们恼怒了,但最后还是还了钱给她,只有这样她才终于闭了嘴。没有人能受得了!”她的财政部长耐格尔·劳森认为,玛格丽特·撒切尔帮了欧洲一个大忙,她将其他欧洲国家统一起来——对抗英国。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开玩笑,而是认真的。玛格丽特·撒切尔从不掩饰自己喜欢或不喜欢谁:她在密特朗面前卖俏,敬佩赫尔穆特·施密特,咒骂雅克·德洛斯,而赫尔穆特·科尔与她的关系就尤其艰难。“我并不认为,我们的总理在两德统一期间会乐于与他的同事撒切尔见面。”里查德·冯·魏茨泽克说。玛格丽特·撒切尔尊重科尔的前任,认可施密特的能力,但她对德国人的认识还有个基本问题没有解决。魏茨泽克说,“她自己告诉过我,她对德国的印象还是在1942年二战中期形成的,而且从那时起就没有改变过。”欧洲大陆希望更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从而跨越过去。但玛格丽特·撒切尔并不希望这种团结,根本就不愿意接受科尔。开始这个德国人还做了一些努力,他通过一些个人姿态试着让“铁娘子”接受他。据查尔斯·鲍威尔说,科尔甚至在一次国事访问时还送给撒切尔一枚自己亲自给她买的胸针。
1989年,柏林墙倒塌前半年,为了让撒切尔对德国更加信任,科尔邀请她到他的家乡莱因兰——普法尔茨州的戴德斯海姆做客。当时陪同撒切尔的查尔斯·鲍威尔回忆,人们听着吹奏乐,吃着著名的德国烤肉和酸菜渡过了美好的一天。但玛格丽特·撒切尔一直在竭力掩饰着对这个德国总理招待她的肉菜以及这种欢快民间氛围的厌恶。她私下里评论:“这实在是舒服得有些夸张。”科尔表现出了相当的诚意,他希望让撒切尔看到,他是一个关注整个欧洲的、作为一个“欧洲人”出现的政治家。鲍威尔也试图帮助科尔,让撒切尔明白这点,但是:“当我们登上飞机准备回家时,她倒在椅子上,脱下鞋子哀叹道:‘哦,我的天,这个男人太德国了!’所以我就此放弃了我的努力。”当柏林墙倒塌时,玛格丽特·撒切尔在一次德国总理在场的会议上用不只是鲍威尔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们两次击败了他们,现在他们又来了!”只有一个政府领导人是她的宠儿——美国总统、前演员罗纳德·里根。“她几乎爱上了罗尼。”爱德维娜·居里说。当时英美互访的画面也证明了这一印象。玛格丽特面对里根显得放松、快乐,两人乐此不疲地表达英美友谊的特殊地位。法国人密特朗发觉,面对里根总统时她表现得“像个八岁的女孩”,这样一来,在阳光男孩和刻板的英国女人之间的反差也就不会太大了。尽管玛格丽特·撒切尔对美国人有限的政治能力有所了解——在她的眼中,冷战的结束是她和里根共同的功劳,但这并不影响她对里根的崇拜。而欧洲的伙伴对玛格丽特·撒切尔来说就没那么英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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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和丹尼斯·撒切尔(9)
1980年代末,世界和英国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而玛格丽特?撒切尔并不认为她的工作结束了,一切没有她是不能继续向前的。当她在1989年5月庆祝执政十周年时,她已经为保守党赢得了三次大选。渐渐地,丹尼斯认为该是离开唐宁街的时候了。他后来说,她已经同意,但想等待合适的时机。对于记者们提出的类似问题,她首先强调,在她交权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认为自己是不可缺少的,而且能够继续干下去。爱德维娜?居里说,最后她不再听丹尼斯的,也不再听任何人的,“除了她自己的回声”。卡罗尔?撒切尔提到,她的父亲曾在第三次竞选获胜后就预言,“一年之后,她将难以想象地不受欢迎。”就像其他长期在位的政府首脑一样,玛格丽特?撒切尔渐渐失去了与现实的联系。她变得独断专行,她的整个面貌都已经显露出来,她更加经常地称自己为陛下,而这一称号在英帝国只为一个人保留,就是真正的女皇。“我成了奶奶了!”女首相在她第一个孙子出生时对媒体宣布,在场的人并不清楚她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恐惧。“她对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已经失去了感觉。”耐格尔?劳森认为。劳森是撒切尔主义经济变革的领导人物之一、成功的财政部长,他于1989年10月辞职。
一年之后,女首相的另一个多年的伙伴杰弗里?豪也为自己11年的“政治荣誉”画上了句号,作为外交部长的他已经被撒切尔解职,但仍留在内阁中,现在他连阁员的职务也辞去了。玛格丽特?撒切尔手中的内阁曾经调整了多次,但是这两个人的辞职却成为她衰落的前兆。其中意见分歧是他们辞职的一个原因——劳森和豪都拒绝首相的反欧洲路线,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撒切尔的领导风格以及她对待内阁成员的方式方法。她原来的一个顾问在《晚间标准报》上将上述辞职事件称为“政界的切尔诺贝利”。爱德维娜?居里回忆说,“这种进攻性的、强调性的男性自我表达方式不断增多。我认为,这毁了她。”尽管玛格丽特?撒切尔占统治地位,专横而又执拗,但正如劳森所说,在那之前,她仍然把自己看作团队的一部分,她是队长。而执政十年之后,现在的她认为再也不需要这个团队了。
英国经济在经历一段长时间的繁荣后于80年代末重新进入了衰退。撒切尔主义的负面影响变得明显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从撒切尔主义中受益,英国的贫富差距加大了。当玛格丽特?撒切尔想实行 “人头税”来堵塞地方财政的漏洞时,火山终于爆发了。在该项税收中,纳税人缴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