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阿颂的声音模糊传来。
“姑娘,一个半时辰之后便要行大婚之礼了,我为您送了嫁衣来,您也好先做准备。”
明隙暂时放下脑中乱糟糟的猜想,捧起兔子放到了一边的床榻上,起身打开了门。
便见阿颂手中,捧着一件火红如霞的华贵长裳。
她盯着那抹朱红尚未反应过来,阿颂已躬身行礼,将怀中的嫁衣郑重转交给了她。
“此物是神族绣工三日内倾尽心力所制,是神族子民献给您的第一份礼物,祝愿您与族长圆满幸福。”
明隙拥着怀中的精美绸缎,发觉一丝一线触手温润,其上璨金的祥云花纹大气恢宏,行动间流光溢彩,仿佛有神力附着,衣襟处鲛珠满缀,相撞时轻灵脆响,耀光熠熠。
这衣裳处处彰显着雍容精致,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凡品,或许不只是一件嫁衣这么简单。
看着阿颂晶亮的眼眸,明隙叹了口气。
他们对她这个所谓的神族主母抱有尊敬之情,即使连她的样子都未见过,却依然能因主母的身份如此重视她。
可她心里,却只想着能获得什么好处,现下不免生了几分难得的愧疚。
可是,神族主母的身份本就是强加到她身上的,她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玄景在这场交易中也并不吃亏,这些意外的情感投入,她也只能无视了。
明隙摇了摇头,认真对阿颂道了谢,转身时突然瞥到了床榻被褥下的一小团隆起。
一丝不合时宜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划入了她的脑海。
她顿住身,突然开口对阿颂淡淡道:“你可知道玄珏现在何处?能否让他来见我一面……我有些话想要跟他说……”
此话一出,那静止的一小团明显动了动。
阿颂对她与玄珏的牵扯略有了解,这还是听了竹青的描述加上自己所见拼凑出来的,虽然对少主有几分作为下属的同情,可明隙姑娘成为他们的主母已然板上钉钉,少主注定要失意了。
此事总归不是她该探查的,既然明隙想要见他,那么她去传话就是了。
“姑娘稍等。”
玄珏藏在被窝里,一双鲜红兔眼难以抑制生出了几分期盼。
阿隙有话要与他说?会是什么?她竟还愿意见他……
偷偷钻出来去看明隙,她正专心拥着那身嫁衣细看,想必没有注意到他。
脑中充斥着她要见他的欢喜念头,玄珏再没了心思过多思考,身躯轻盈,避开明隙的视线无声从半开的窗中跳了出去。
明隙再转头时,床榻上果然已没了人影。
她轻笑了声,自从想到玄珏或许对她动了真感情,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恶劣念头。
既然他已做出了选择,便该知道从今以后他们二人再也不是可以随意亲近的关系,当初表现的那么决绝克制,如今为何又要打破这份禁忌肆无忌惮地靠近她?
明隙倒了一杯清茶送入口中轻抿,柔软的唇瓣浸湿之后更显艳丽,眼波流转间思绪已千回百转。
她换上了那身嫁衣,庄重的衣料覆上肌肤,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沉重,反而轻盈无比,行动十分自然。
然而繁复华丽的腰带明隙实在不知如何系上,她随意拨弄两下,正好听见房门被沉稳敲响。
淡声道了句请进,她微微侧头,才见过的隽秀挺拔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面前。
玄珏紧张的不行,偏偏面上还故作淡定。
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身姿窈窕,欺霜赛雪的肌肤被一抹高贵的朱红包裹,立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他,是他从未见过的端庄持重。
这是……他曾在心中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
可是马上……他与她就再无瓜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