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陈阳今天进山的目的是修杉树林跟砍柴,但看见这些才冒出泥面的小小笋芽着实可爱,就仍不住取来砍柴刀,用砍柴刀挖竹笋。
一般情况下,挖这鲜嫩的笋芽得要用到一种特别的铲子。这种铲子比普通的铲子厚实,也小一些,有点像洛阳铲,但是,又比洛阳铲厚,也比洛阳铲大。资料翻来覆去,实在找不到这种农具的学名,而它的作用又都是挖竹笋跟野生淮山一类根茎蔬菜,所以暂给它起名为挖铲。
说起挖铲,陈阳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老爸来。
在记忆里,每年的这个时候,老爸总是会在每日清晨,卷起两个脏兮兮的蛇皮袋,扛起一个挖铲,然后就独自往山里去。
到了午饭过后一两个小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他才会用挖铲当挑担,挑着两大包竹笋从山里回来。
每次刚进入院子,他都会把肩上的担子往地上一扔,装着沉甸甸竹笋的蛇皮袋与地面撞击,总是会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然后老爸就会裂开黑的嘴唇,露出一口明明很黄,但与他肤色相比之后却显得很白的牙齿,一脸得意的说道:“今天至少挖了六七十斤呢。”
这时候,老妈就会走上前去,帮忙打开捆在蛇皮袋上的青藤,一边把竹笋倒出来,一边跟着乐呵呵的笑道:“哈哈,那晒干的话,得有七八斤干笋了。”
早些年,一斤麻竹笋干的收购价是13元,七八斤,也有百来块钱。
对于那个时候的一家人来说,一天能收入一百块钱可真是一件大事。
所以,在那时候,每年父亲都能凭着挖麻竹笋晒干卖钱而赚到不少钱。一个秋天下来,一两千块钱还是有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父亲在山里种了许许多多的麻竹。
现在陈阳看到的这一丛麻竹就是父亲当年种下的。
如今麻竹自成一派秀丽的风景,尖尖的笋芽也以青嫩的颜色示人,可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姐姐,却像这些竹子上的某一片竹叶那样,被风带走,杳无音信。
陈阳一手摸着粗壮的竹子,一手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继续挖取竹笋。
因为不是用挖铲作业,所以要挖取这些才刚刚冒出笋尖的竹笋是真不容易。
一顿忙活下来,陈阳也就挖了三个竹笋。而且估计每个竹笋去除笋衣之后,也才半斤不到。
由于竹笋不多,陈阳也就先不除笋衣了.等到了家里再除.
这竹笋虽然不多,但用于尝鲜绰绰有余。
陈阳心想,明天进山的时候可以带个挖铲进山,这样的话就能多挖一点竹笋了。
不过,这山里的麻竹笋并不能随便乱挖,只有是自己家里种下的才能挖,如果要挖别人的竹笋,一定要先得到别人的同意,不然的话,跟小偷无异。
因此,陈阳还得把意识放出去,看看以前老爸种下的那些竹子是不是都冒了竹笋出来。
他在溪边洗了手,找了个位置坐下,就静气凝神,然后将意识放出去。
说来很奇怪,这一次,他的意识离开身体之后,莫名的,有些像一只小小鸟。
带着一份莫名其妙的喜悦,一份莫名其妙的期盼,一份莫名其妙的温暖,在山林的上空,缓慢的徜徉。
大概是因为这一次,他看到了麻竹丛,很多很多的麻竹丛。
那些分散在山林各处的麻竹丛都是村里的村民种下的,而这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麻竹丛是老爸种下的。。。。。。
一如山里的杉树林那样,老爸种下的杉树虽然不能占据村里杉树林的大面积,但可以说,老爸是种树最多的那个人。。。。。。
尽管那些树都还没有成材,但他种树最多这一点,不可置否。
也许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学识,没有钱财,没有本事,所以只能拼尽全力的种麻竹,种杉树。
在那无数个汗流浃背手脚生疮的日子里,他心里一定是有儿子的!
可就算是这样,陈阳仍然无法轻易去原谅他们的抛弃.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浏览山林,寻找自家的麻竹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