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诠摇摇头,“早年前确实有一些,但都不算成功,不提了。”
“比如呢?”程恪追问,一脸愿闻其详。
“比如……几年前买的这套房子。”许子诠环顾四周,一脸遗憾,补充:“那时候单价只要5万,现在涨到了15。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后悔没有多买两套。你说我那时候如果聪明点,像你一样多买几套,现在就不需要累死累活上班了。是不是?”
程恪一愣。
几秒后,耳根发红看向唐影:“我、我以为,你们是合租?”
“对。”唐影干干扯了嘴角:“是……我租他的房子。”
“原来如此。”程恪苦笑着摇摇头,为自己挽尊,“怪我,误会了。”过了几秒,又想到什么,看向许子诠:“不过这房子物业费……”
他的物业费一整年交一次,数目不低,他不信身为业主真的不知道价格。
许子诠掏出手机:“哦,去年开始,貌似有个针对老业主的活动,我绑定了支付宝,每个月定期从信用卡扣就行。所以确实没在意多少钱,你这么问的话,我还得查查明……
“哈。哈。这样。”程恪干干笑了笑,点点头,感叹,“啧,富二代。”瞥了唐影一眼,话锋一转,勾唇继续:“小许这种,一看就是现在最讨女生喜欢的那种类型。又爱玩,又有钱,难怪桃花不断。”
他轻描淡写唤起昨夜里与唐影观看的舞台剧记忆:女主角漂亮又跋扈,程恪继续暗示:“昨天晚上那个女生,就很漂亮可爱。”
唐影本作壁上观,听程恪提起于川川,皱了皱鼻子,瞪许子诠一眼。
许子诠一噎,赶紧撇清:“漂亮可爱吗?我不觉得。哈,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
程恪浅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而且我对于不喜欢的女生从来干脆拒绝。不会拖泥带水,也更不可能当街拥抱。”他看了唐影一眼,轻声问:“是不是?你知道的。”
许子诠往沙发上靠了靠,挨近唐影,侧头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头发,说:“也是,我记得这家伙告诉我过,你当时直接拉黑她,害她哭了十年。实在心狠。”
哪有哭十年?!唐影刚要反驳。
程恪就笑起来,眼神亮亮看着唐影:“哭十年?是不是骗我?”
许子诠侧了身子挡住程恪目光,抬了抬眉毛:“好在后来遇到我。眼泪被我治好。”
程恪摇摇头:“可惜,昨晚见了男朋友和别的漂亮姑娘在大街上搂抱,估计又得哭了。”
许子诠也摇摇头:“伤心程度应该不及当年的白月光结婚又生子。”
唐影扎扎实实翻了个白眼,想说老子没有那么容易流泪。
这两人仿佛上了《奇葩说》的辩论台,一人一句,先拿捏对方软肋:一个暗示对方桃花太多,另一个唏嘘对方离异有娃;一个佯装羡慕富二代不用奋斗只需拼爹,另一个表示对方远在广东鞭长莫……
于是两人聊了洋洋洒洒一上午,唐影这才发现,男人装腔的素材绝不比女人少,谈表、谈鞋、谈车、谈房。较劲完了事业,又能battle理想,比完了钱包,还能较量一番品味:
他的目光落到他手上的宝玑,他笑了笑,说自己新看上了一款百达翡丽。
他瞟到他放在门口的那双JohnLobb,点点头说品味不错,但话锋一转,唇齿轻启:上了年纪的男人,需要穿Dr。Comfort才多一分内敛稳重。
提到男装,他摇头叹息,说大陆裁缝的技艺不如香港的熟练,他点点头,提出建议:“不如让我给你推荐SavileRow上的小店。”
言谈间,他无意间托了托鼻梁上华为与GENTLEMONSTER联名的骨传导智能眼镜,而他佯装谦虚,表示:我的眼镜,都选购自溥仪。
……
装逼比拼是一条不归路,一旦拉开序幕,只有血战到底,奉陪上自己的尊严与腔调。而比拼的结果也虚拟:属于胜者的奖励是稍纵即逝却刻骨铭心的荣耀,以及暂时因为虚荣而膨胀的内心与对对手顺理成章的几丝轻蔑。
“逼王”的称呼从来是自己留给自己的桂冠,每一次成功的装腔,胜者都会情不自禁在深夜亲吻自己的勋章。
但失败的代价也残酷,夜深人静闭上眼,羞耻一幕幕在眼前自动播放。装腔二字,对于爱装之人,永远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尊严之战。
程恪似乎早已忘记他是来找唐影“咨询”法律问题。装腔的赛场上没有裁判喊停,只要选手永不认输,就永远不会失败。而在一个话题上失利,他可以在另一个话题上捡起继续。田忌赛马的理论千年不变,在装腔的领域里,一样盛行:比如遇到有钱的,你可以和他聊聊品味;遇到有品位的,你可以和他谈谈情怀;遇到有情怀的,你可以与他比拼阅历;遇到有阅历的,你可以和他说说梦想;遇到有梦想的,你可以劝他脚踏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