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夜初夏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警员说她藏匿了一个少年。
而那个少年,是个坏人……
正在她张口准备说的时候,一辆车子突然开了过来,车灯很闪,刺眼的闪,夜初夏不由得闭了眼睛。
“小心――”
接着,她觉得身子一轻,身子已经被人抱起抛了出去,身子叠在路旁的灌木丛里,灌木丛的枝桠擦破她的肌肤,她全身都很疼,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一个人被抛出去。
只是,那个人不是如她那般的是被人抛出去,而是被车。
撞出去很远,他看到那个人被撞得在地上打滚,车子转了个弯,再次朝着已经倒在地上的人撞去,一片血色……
夜初夏甚至可以听到骨骼被车子碾碎的声音,那样清晰,清晰的,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而且,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还温柔对她的那个警员……
夜初夏身子发软的坐在灌木丛里,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雨水冲刷着那样一片血色的地面,看着警员的衣服在地下湿透,不知道是被雨水,还是被鲜血。
然后,他看到车上下来一些人,一些拿着棍子的男人,每个,都是凶神恶煞。
那几个人下车,走到警员的面前,用脚踢着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尸体,谈论着死透没死透的问题,然后眸光瞥向目睹着一切的她。
他听到其中一个人说这个小女孩怎么处置之类,然后她的小身子就被人拎了起来。
九岁的她,身子纤细,有一张素白的小脸,眸光清亮……这是邻居家的一个老妈子对她的形容,然后,她看到男人们猥琐的目光。
那个年龄的她,还不知道他们眼神中的意味代表着什么,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他们最后是怎么放过她的?好似是一个人说,“这女孩儿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咱积点德,放了吧!”
然后,他们走了,留下一个已经忘了去感觉忘了去喊叫忘了去说任何的话的她,以及一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勇气走向尸体的,其实心底上是想着,叔叔没事吧,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吧。
可是走过去之后,愣住了,一步都挪不动了,脑浆,肠子,血色……几乎已经不成了人形,那张清俊的脸瞬间变得血肉迷糊……
母亲说,她就坐在尸体旁坐了两个小时,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尸体看,看了两个小时,直到警员门的同事找过来。
母亲埋怨那些同事们怎么会找来的那么迟,若是早一点,早一点,她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可是母亲不知的时,当她眉目清明的看到那个警员被抛出去的时候,她已经吓到了。
那天晚上,她发烧了,近四十度,烧了一个星期才好点,好了之后就变了。
确切的说,是病了,如她那个几乎没见过面的父亲所说,病了……
夜初夏闭上眼睛,那种惨烈的样子是九岁的她无力承担的,九岁的她,想象中周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却在她救下一个少年后,变成了那副样子。
不堪的,丑陋的,血腥的,让她无法承受也无力承受的样子。
“冷炎枫,那两个月的生活,我是怎么度过的,你根本无法想象,我无法见太强烈的光,看到就会大喊大叫,也无法看到车,看到车子就会手足无措的全身麻-痹,更无法看到穿着警员服侍的人,看到就大哭,哭的嗓子都嘶哑……”
“冷炎枫,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也偶尔有大脑清醒点的时候,清醒的时候就自责,特别自责,我在想,若是我不救下你,那个警员不送我回家脱离同事,若不是为了救我将我抛出去,是不是他就不会遭遇不测,这种自责折磨了自己两个月,直至溺水之后才彻底遗忘……可是现在,又被我那么清晰的想起来……”
“冷炎枫,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无法面对你,看到你的眉眼,我就回想起那个警员原本清俊的脸变得血肉模糊,我无法这么心安理得的幸福生活着,我怕我再次被自己折磨病了……”
“冷炎枫,我不想生病,我真的不想,可是我那几天每天都做梦,梦里面都是那些人猥琐的笑,他们看着我,看的我害怕,看的我全身发抖……”
夜初夏脸色煞白的说着,冷炎枫咬着唇,伸手将夜初夏抱进怀里,眼里有透明色的眼泪掉下来,心痛。难以抑制的心痛,蚀咬着他的身体。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夜初夏伏在他的怀中哭泣,身子都颤抖的厉害,害怕,自责,心痛,再次侵扰了她。
“冷炎枫,让我离开吧!让我离开!”
她在他的怀中哭泣,声音嘶哑。
冷炎枫紧紧的抱着她,“不,初夏,我不能让你离开我,不能……”
男人说着,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初夏,别离开我,你答应过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离开我,你会一直一直守着我和小晔晔的,初夏,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的,我们找心理医生,我们一起面对,初夏……”
他的声音中带着慌乱,带着无奈,带着无法言喻的痛楚,如此深爱,怎忍离开?
夜初夏,你怎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