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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陈培德的讲话中感受到了强有力的支持，感受到一种鼓舞，感受到得道多助。

陈培德又开始追问：“小方的材料写好没有？”

宋卫平一脸为难地说：“材料倒是写好了，可是，我实在不忍心上交。把它交上去，这些裁判就得身陷囹圄，家破人亡。他们大多是国家干部和教师，上有老下有小，我于心不忍啊。”

陈培德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你怎么还坚持这种观点呢？你保得了他们吗？你不上交证据，他们就会沿着那条黑哨的道路走下去，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早晚要翻船的。我认为只有法律能保他们，这要看他们认罪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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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证据终于撬动足坛的沉寂（1）

1在宋卫平和李书福的猛烈炮火下，中国足协成立了以杨一民为组长的调查小组，派李东生抵杭州调查“黑哨”。李东生与宋卫平谈至半夜，次日携“一个来杭执法裁判的自白”飞回北京。

12月15日，阎世铎根据国家体育总局的指示，成立了调查小组，组长由联赛部主任杨一民担任，副主任为综合部主任秦小宝、新闻办公室主任董华。阎世铎提出：一是对宋卫平和李书福在“媒体见面会”上所揭露的裁判受贿问题展开调查，如果证据确凿，严惩不贷；二是本次调查属足协内部机密，非调查组成员不得随意打听。

12月20日，阎世铎在中国足协中超研讨会上说：“有人说这是一个退出的时代，我认为所谓退出的仅有极少数，大多数还是为了适应未来的中超进行资产重组。莎士比亚说得好：‘让我们友好地说声再见。’应该像郁知非一样，不能在分手后就破口大骂，就扬言要捅破天，这不是建设，而是破坏。你能不能把有关材料向中国足协反映？不能没得到好处就破口大骂。”

12月21日8时20分，中国足协裁判办公室主任李东生和监察部主任秦小宝奉阎世铎之命飞往杭州，去绿城俱乐部调查“黑哨”。

李东生1997年调进中国足协，任过中国足协裁判委员会主任、技术部主任和女足领队。2010年9月，他与中国足协前副主席谢亚龙、国足前领队蔚少辉一起被立案侦查。

当天晚上，李东生他们直奔绿城俱乐部，与宋卫平等人面谈。

宋卫平以为两小时左右就可以谈完，没想到他们谈了整整4个多小时，将近半夜12点才结束。据说，绿城俱乐部的会议室温度很低，只要在里边站十几分钟就会冷得发抖。

宋卫平说，自己打假扫黑行动的初衷不是因为绿城在联赛中成绩不好，冲A没有成功而发泄私愤，有意跟裁判过不去。事实上，绿城与其他俱乐部相比吃亏还算少的。绿城认为，中国足坛再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李东生希望他谈得具体些，最好能提供一些证据。他犹豫一下说，按常规主场要出6万元“裁判费”，主裁判3万元，两个边裁各15万元，客场是客随己便，丰俭由人。最初场次可以不加价，越往后加得越多，比如某一主场，绿城答应事后给主裁判20万元“裁判费”，要求是净得3分，平局不付。在这场比赛中，绿城顺风顺雨，没有遭遇黑哨。后来遇到有争议的判罚，打成平局，绿城一分没付。

宋卫平不无担忧地说，足球裁判吹一场球赛就能捞几万元的“裁判费”，一年下来就是几十万元，四五年就上百万，一旦出事，要判多少年？而且这种现象特别普遍，假如真追究起来，裁判都坐牢了，中国足球怎么办？

宋卫平反过来为裁判求情：“说实话，这个问题我很矛盾。我憎恶黑哨，可是裁判也是环境的受害者啊。我不希望由于我揭黑让那些裁判丢了饭碗，甚至坐牢。我认为最好不要纠缠某个裁判，而是从整体上解决黑哨的问题。”

宋卫平没交代受贿的具体人，跟李东生解释说，绿城之所以不交出这些裁判的名单是基于两点考虑：一是未经司法部门认定，绿城私自公布名单有侵犯名誉权之嫌；二是在绿城所支付的“裁判费”中，有一部分是通过“中间人”转的，“中间人”是否将钱交到裁判的手里，这还有待于司法部门的调查。

第四章　证据终于撬动足坛的沉寂（2）

不过，宋卫平清楚地告诉了李东生绿城在哪些场次做了裁判的工作。李东生笑了，宋卫平虽没点名，足协若想深入调查，可以顺藤摸瓜。

宋卫平还交给李东生一封信。李东生满脸惊诧，目光沿着“一个来杭执法裁判的自白”的字里行间看了下去：

我是一名裁判，曾经来杭州执法过绿城主场的一场比赛，也曾经通过中间人接受过绿城主场的黑钱，对吉利和绿城两个俱乐部就目前敢向中国足坛的黑暗势力发起挑战的勇气，表示由衷的敬佩和赞赏。特别是绿城，因为他们明年还要参加甲B联赛。

我执法足球联赛多年，吉利和绿城所讲的假球和黑哨的确存在，我自己就有过这样的亲身经历。虽然我执法的初衷不是这样，也不愿意这样。但一旦进入这个所谓的“圈子”，就身不由己，参与了这种罪恶的交易。每参与一次那种罪恶的交易，我都会受到一次良心的谴责。现在两个俱乐部不惜受到打击报复，敢于向中国足坛的黑暗势力发起挑战的行为，深深地震撼了我。在我心底的良知还没有完全泯灭之前，我也要站出来就这件事谈谈我个人的感受。

现在写的这份材料，我不知道会给我带来怎样的结果？但我还是愿意从我做起：

1退回通过中间人收取杭州主场的“黑钱”。

2对吉利和绿城现在向中国足坛的黑暗势力发起挑战表示坚决的支持。

由于我深爱足球这项运动，所以请谅解我以匿名的身份写这份材料。通过这次事件，我相信包括我在内的足球裁判都会从自我做起坚决抵制假球、黑哨，这样中国足球才会真正有希望。

一个还有良知的裁判

2001年12月17日

信是打印的。

宋卫平说，这是复印件，原件和那四万元赃款上交浙江省体育局。

次日上午，李东生等二人带着那封“忏悔信”飞回北京。

绿城俱乐部的总经理对记者说，双方洽谈气氛融洽，中国足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23日晚，李书福对媒体说：“如果中国足协是真心实意想把黑哨一事彻底弄明白，吉利集团会认真配合足协把调查工作做好；反之，如果足协只是走过场，那么足协完全没有必要来吉利集团调查。”

2宋卫平终于交出证据。陈培德认为，打假扫黑已进入新阶段，大规模的进攻就要开始，“黑哨”的堡垒将纷纷被炸飞，保护伞——足坛贪官将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宋卫平是在12月17日将这些证据交给陈培德的。

谁知道这些日子陈培德遭受的煎熬？宋卫平承诺交出两个裁判收贿的证据已48天了。在这48天里，陈培德的心一直悬着。一个堂堂体育局长像黄世仁逼债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催宋卫平，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

“宋总，你不能只造声势，不交证据啊，这样拖下去会有负面影响的，黑哨会认为你的手里根本就没证据，媒体见面会只不过你输了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