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小夭没有打算大办,可还是通知了撇君和烈阳。两个人都见证过她的父母悲壮,小夭自然也想告诉他们她的无畏,可以见证一下她的结局。
而小夭的又一层私心是希望他们两个可以从他们的角度和相柳多说一些话,撇君算和相柳有些交情,应该可以找到安定相柳的说法的吧。
撇君平时还是很稳重的,但是今天烈阳倒显得平静一点。他朝相柳点了点头,就去看小夭了,只有赶后来的撇君和他聊着。
撇君对相柳复苏无甚感觉,他相信王母的药可以让他无限复生,只是曾经犹豫过要不要阻挠她们。
那时候他想到了赤宸阿珩,心里的天平无疑就是偏的,哪怕爱得并不那么深,他还是希望小夭去选择安稳一点的涂山璟。
那时候,烈阳时常盛着玉山瑶池的水往荒岛上浇,他开始也是很积极,直到小夭醒来以后,他就逐渐无动于衷了,烈阳还为此骂过他,他也不想争辩。还想过等小夭好一点就带她离开,在无尽生命的长河里,她总会走出来的。
是怎么改变想法的呢?涂山璟成亲的时候,他想,只要有一个人,她像小夭那样也衣不解带照顾他十几年,他的心之所向也不是不能改变的。
或者早些时候他也有点动摇,小夭在百黎遇刺,涂山璟昏迷不醒,沧炫找不到凶手,无人可以保护她的时候。他开始觉得,也许他遇上相柳,也是命中注定的。在没有遇上相柳之前,他过的不顺,相柳死后,她在身边也是群狼环伺。
听说她求过沧炫放过相柳,沧炫没有答应她,那时候小夭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初沧炫要攻打皓翎她都没有说过什么,可是却为了相柳愿意低这个头。
阿念也多少知道些,可是她太胆小了,不敢说。
皓翎王看过小夭的狌狌镜,窥探过她的内心,可是他也没有点破。
西岩王的试探,他早早看出小夭的选择,看出她的心里深处有踌躇,他也没有提醒,就任它在悄无声息的发酵,然后又在无力回天时将其剜断。
那时候他开始认可了,不仅认可了相柳,也理解了赤宸。人世的纠葛和选择太复杂了,无论你将如何,都有你必经的考验和劫数要应对。有些你以为只是擦肩而过的某一个过客,以为只是短暂的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其实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不是因为你畏惧就可以逃得开的。
小夭如果变不成她的母亲,相柳就成为不了赤宸,可那样的痛才更刻骨,万剑穿心的时候小夭陪不了他。等活着的小夭习惯了海底世界,挽顺手了弓。路过的看见她在听鲛人唱歌,看她在海上行走自如,那时候就会有人感叹。
“那是不是相柳!”
“我看到了传说中的相柳!”
小夭会是什么反应呢!相柳是谁啊!为什么人们会把她看做相柳。她会不会想起那个白衣白发的辰荣军师。还是在人们开口之后被回忆吞没,不得脱身。
小夭注定要走阿珩的路,她要告诉大荒所有带偏见的人,她的母亲并没有错。没有人会拿捏她,要她为地位妥协,为保护谁低头。
相柳却不是赤宸,她不会让小夭置于选择的境地,不会让她在对立之中让她不堪。
刚上小月顶,他就冲着相柳去的,也不管烈阳要做什么。
而小夭却无意中听到了涂山璟的消息,她听说文命回来了,正在向沧炫汇报。
现在自己的事也很多,抽不开身。对于文命的做法,她想了又想,就当打发时间。
虽然说他是忙的脱不开身,连慰问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吗?听说他不止一次从青丘路过,一次都没有去看过的。
沧炫将小夭的事公布于天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是希望这种婚事能成,还是希望能被阻止,文命也是赶来祝贺的。
烈阳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声音,小夭也没有及时发觉。他从后面拍了拍小夭的肩膀,然后又在她回身的时候跳上梳妆台。他没心没肺的冲小夭笑着,小夭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也没多大的反应,依旧只忙着自己的事。
“这一路上你什么话也不说,是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相柳和撇君一路坐着,也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只是两个人想边走边聊。但相柳一路带着,撇君却没说什么话,要么在沉思、要么在叹气、要么好像逐渐释怀。
若说交情,相柳和撇君还能算得上一二,虽然不深。但撇君是真的欣赏相柳,相柳也很艳羡他的空心。对于他们而言,算是可以算得上聊得了几句。
撇君收回视线,把目光投向相柳:“恭喜你!在这天底下终有一个家,日后可以心安,再无漂泊了。”
相柳盯着撇君,斜头还凝视了一会儿,却笑得比往常还要冰冷:“你真的觉得值得恭喜吗?我还记得在玉山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
撇君毫不在意,他轻声一笑:“你能打趣我,可见你的心情也是不错的。
“我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清楚吗?”相柳意在点破,他想他可能会多为小夭考虑一些。说出一些能够说服小夭,也能说服自己的话。
撇君心中冷斥,白了相柳一眼:“难道你还想较这个真?”
他不管相柳的想法,只如实的说:“我以前就是和你现在的顾忌一样。我对你没有任何偏见,只是不想再上演一出阿珩的悲剧罢了,毕竟他们的结局太惨烈了。”
他看相柳把他的话放在心里,时而又想通过他的话捕捉些什么信息。他在心里不断暗嘲,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相柳转而又笑了:“你误会了,我没有觉得你做的不对,只是我自身,不敢轻易许诺,太辜负了人,自己担待不了,怨不得别人的。”
撇君不太习惯相柳的阴晴不定,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看他明明是笑着的,可笑得没有声音,却总能感觉耳廓嗡嗡的,根本听不见其他声音,他也不说了,径直一前一后的朝小月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