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堇是楚国非常常见的一种植物,汁液和花粉都有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儿,人就会在半个月内慢慢死去。
可要下毒时,楚国几乎没有人会考虑风信堇。它毒发太慢,从中毒到发作要天时间,发作后又要十天左右中毒者才会彻底死去。
而如果想解毒,只需要把一种与风信堇伴生的植物的根须磨成粉服下。
所以风信堇毒性虽大,在楚国终究只被当成一种没什么威胁的野草,连桑田都不曾重视过它。
可这是云梦泽,根本没有风信堇,更别说解毒的伴生植物了。
桑田将目光缓缓转向姜同。
刚知道他给周天下毒的时候,她曾经又着急又生气,可现在那些感觉褪去,心里升起的唯有让人发冷的恐惧。
“回去吧。”姜同没有与她对视,“毕竟不剩多少时间给你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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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同果然早有准备。
东边的耳室已经被布置妥当,炉火温软,缭绕的热香薰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正是与大司巫与桑田治疗他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姜同似乎早已预料到桑田会在大陇村见到中毒的周天,预料到今日他会有足够的筹码逼着桑田同意为自己治疗。
他秉退了所有侍从和卫兵,与桑田相对而坐,桑田却久久没有动作,只固执地看着地面。
即使姜同在这件事上远比大多数人要有耐心,此时也不免有些烦躁。他长出一口气,语气淡漠:“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现在是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桑田反问,“周天的毒都是你下的。”
姜同闭上眼睛:“是我下的,的确没留情,为了让我自己能活下去。”
桑田嘴唇翕动,姜同太坦然,她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如何诘问。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姜同,“要看的是你的表现。”
桑田低下头,停了一会儿,问:“你有风信堇的解药吗?”
姜同笑了:“你说呢?”
桑田做了个深呼吸。
“东西都准备好了,”看到桑田动摇,姜同翻开旁边木盒的盖子,“随时可以开始。”
盒子里是各式各样的银针和刀具,还有两个片状法器与几个药瓶。这些东西桑田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曾经和大司巫一起,每隔几个月她都用这些来医治姜同。
可大司巫现在已经不在了。
“你……”她难受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无论是用人牲还是给周天下毒——为了自己害死别人,巫术和权力就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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