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叩门。
何沣扯了扯领口,拉开门,顿时变了张脸,暴躁地吼:“干什么?”
是查票员。头等座客人一般惹不起,他们总会小心问候。本生就面带微笑地过来,见是这么个骇人的高汉子,更加低眉顺眼,她刚要开口。
“滚蛋。”
门嘭的被关上。
谢迟静静地看着他,“少当家脾气不减当年,还总是把滚字挂嘴边。”
何沣把她拎起来,抓住她的头发晃了晃她的头,“你再提这三个字,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疼。”谢迟皱眉看着他,“不提了,松开。”
何沣喉结滚动,松开她张着腿坐下去,一口灌了桌上半杯茶。
谢迟也坐回去,揉了揉脖子,“你也是去长春吧?啊,不对,新京。”
何沣没回答。
“我这弱女子人生地不熟的,见了日本兵怕得很,下车捎我一段?”
何沣面不改色,瞧着冷森森的。
谢迟靠近他些,挥了挥手,“小池君?”
何沣忽然起身,按住她的头,靠在自己脖子间,在衣领上留下隐隐的口红印,他哑着声,对她耳边轻语,“小娘们,学会威胁人了。”
谢迟用力推开他,“我可没威胁你。”她抬着眼皮,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是真的怕。”
装,跟从前一模一样。
可何沣就偏偏吃她这套,他心里又痒又麻又酸又闷,转身直接开门走了。
……
火车又缓慢爬了一夜,这一路上查的真是严了许多。
今天上午,谢迟逃过去两回。
过了夜,下一站就是新京。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谢迟正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去见何沣,他就来了。
何沣在鬼子里混的确实不错,下车一路上都有日本兵挨个仔细检查,谢迟跟在他后头,径直地离开车站,没一个人敢拦。
谢迟让何沣把自己送到旅店。
她设想好接下来会出现的每一种可能,想好了对策。
可何沣有事,放下她就走了。
谢迟办了入住,只等着晚上去见交通员了。
她进了房间,锁上门,安放两个箱子,躺在床上歇了会。房间太黑,窗帘紧闭,她又起身走到窗口拉开帘子。她俯视着这片被日本人控制的土地。
路上充满了和服、嘎达嘎达的木屐声。
到处是小旗子、日式灯笼、日本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