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崽们低吼了两声,轻快地跑了出去,白狐也细细叫了两声,跟在虎崽们身后,俨然就是小跟班儿。叶飞扬空荡荡的心里终于多了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转过身抱着吉祥,不多时竟沉沉睡去了。
虎崽们自发的跑到村里小溪边洗干净毛发,惊得水里的鱼儿四处逃窜,在岸边甩甩水珠,这才又往屋里走,在床边低吼了两声,却没得到回应,虎崽们拿前爪刨了刨,似有些委屈,却并没有闹醒叶飞扬,而是转过身趴到自己的窝里去,也打起盹儿来,白狐灵巧地蹿到炕头,在属于自己的那块地界儿上蜷起身子,也闭上了眼。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方正杰蹦蹦跳跳地过来喊他们吃饭,叶飞扬这才醒了,神色间也没了早日的沉闷,揉揉方正杰探过来的脑袋,笑道:“谢谢正杰了。”随手又摸了摸吉祥,却是一惊,低头一看,吉祥的小脸儿红得异常,眉心微微皱起,张着小嘴儿,似乎并不舒服,显然是发烧了!
方正杰自然也瞧见了,拿手背碰了碰吉祥的额头,惊叫一声:“呀!好烫!我去喊师傅来!”话没说完,人却已经小跑着出去了。
叶飞扬连忙起身,套上衣服。吉祥突然失了温暖的怀抱,迷迷糊糊地醒了,还没睁开眼就难受的哭起来,哭得叶飞扬心疼不已,俯□一下下的亲着哄。
老大夫很快就拎着药箱过来了,刘尚书也跟在身后,叶飞扬立刻让出身子,那原本蜷缩在炕头的白狐也立刻,让老大夫看病,吉祥抓着叶飞扬的手指不肯松手,哭得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想必是身子烧的太难受,叶飞扬不由心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老大夫慢悠悠地给吉祥把脉,又细细看了一番眼鼻舌,伸手进被窝里覆盖着吉祥的肚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吉祥只是受了些风寒,无大碍。你且去烧些热水备着。”
“热水一直烧着的,早上回来我就给他洗过一次澡了,是不是不该洗?”叶飞扬急切地问。
老大夫抚抚长须:“这风寒是吹了风的缘故,与你无关。待我给他扎两针,再散散热变回好上许多。”
吉祥一听要扎针,哇的一声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声音清亮,哪里有刚才的萎靡,老大夫眉毛胡须抖了抖,转身去开药箱取针去了。叶飞扬知道吉祥害怕扎针,可他如今知道了老大夫的真正身份,况且也见识过了老大夫的本事,哪里还会有当初的怀疑,只是吉祥却是不懂的,他只能弯下腰去小声的哄着,心里十分的心疼,吉祥一向喜欢假哭,很少真的哭出眼泪,可今天一天流的眼泪可比以往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多,让他如何不心疼。
只是吉祥哭得再凶,这针也还是要扎的,叶飞扬爬上床,小心的按着吉祥的小短腿儿,方正杰则在另一边按着吉祥的手臂,小家伙委屈极了,明明最不舒服的人是他,所有人却都来欺负他。
老大夫扎针的手法很稳,也很快,在吉祥还没酝酿好下一股子气势之前就已经结束了,老大夫难得地笑了笑:“好了。可以放开让他哭个够了。”
吉祥一听,可真来劲儿了,梗着脖子哭,那小拳头攒的那叫一个紧,叶飞扬连着被子一起把吉祥抱到怀里,轻声轻气的哄着,一面问老大夫:“是现在就洗还是等会儿?”
“我先配些药,让他哭些汗出来再洗也好,免得再扎针。”老大夫说的风轻云淡。
叶飞扬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因为老大夫的话哭得更凶,别汗是出了,嗓子给哭哑了,那可不好,当下小声地哄着:“吉祥乖,不哭了,我等会儿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吃好不好?”
一听有好吃的,吉祥的哭声果然就小了不少。
刘尚书听到叶飞扬这话,脸上露出些许沉思的神情,这雪梨可是秋天才有的,这会儿还没入夏,哪里来的梨?这叶飞扬果然并非凡人?或者,只是哄骗吉祥的?
“先去吃饭。”老大夫擦干净手,率先走出去。叶飞扬想到吉祥今天一天还没吃东西,连忙给他穿好衣服,又包上斗篷,脸上再盖上手帕,包得严严实实地往隔壁走。
吉祥的午饭是小米粥,里面放了些瘦肉,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烫了,叶飞扬拿勺子拨开上面一层,舀了里面的出来,吹了两下,试试温度,喂到吉祥嘴边。吉祥还是有些不舒服,一口咬下去,只吃了小半勺子,叶飞扬耐心地小口小口地喂着。
方正杰从碗里抬起头,小声地说:“叶哥哥,你自己也吃些吧。”
叶飞扬摇摇头,笑道:“我还吃不下。”说完,看到方正杰露出担忧的神情,又道,“这么一大碗吉祥吃不完的,等会儿我也吃些粥就好了。”
方正杰立刻道:“厨房里还有,我去给你盛一碗来。”说着,当真去端了一大碗出来,放到叶飞扬面前,期待地望着他。
叶飞扬笑了笑,纵然没有胃口,却不忍拂了方正杰的好意,就着吉祥的勺子也舀了一口吃了。方正杰笑眯眯地坐了回去,继续扒饭,祁将军走之前可是特意交代过他的,一定要看着叶飞扬吃东西!绝不让他饿肚子。
吉祥只吃了小半碗就开始往外吐,不肯再吃了,叶飞扬拿帕子把他黏糊糊的小脸儿擦干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是有些高,神色间不由有些担忧。
老大夫慢悠悠道:“若是你担心,我可以开些药,这样能好得更快。”
还不等吉祥抗议,叶飞扬就摇头拒绝了:“吉祥还小,吃药对身体不好,好的慢些也未必不是好事。”
老大夫眼里露出些许诧异,似是没料到不同药理的叶飞扬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叶飞扬低下头,时不时亲一下怀里哼哼唧唧的吉祥,他在育儿经里看到,生病的小宝宝很脆弱,更需要家长的关怀。吉祥的小爪子抓着叶飞扬的衣襟,小模样要多撒娇有多撒娇,撇着小嘴儿,大眼睛里泪汪汪的。
刘尚书在一旁看着,不由失笑,这小家伙还有劲儿撒娇,想必是不怎么难受了,只可惜叶飞扬关心则乱,竟瞧不出。
吃过饭,老大夫配了些药,加到吉祥的洗澡水里,就着温水帮他按摩排汗,叶飞扬拿了条帕子盖在吉祥的肚子上,轻托着他的后背,不多时,便觉得吉祥的额头似乎有汗珠,也不知是不是水蒸气 ,连忙擦干净了,等到水温降了些,老大夫道:“加水。”方正杰立刻拿着木勺子慢慢往水里加热水。
等到身上几个穴位都按过两趟,老大夫这才作罢:“好了,等会儿你抱着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会不会又被风吹到?”
“你关上院门,给他披上斗篷就好。”
叶飞扬点点头,给吉祥穿好衣服,又披上斗篷,抱到院子的墙脚边上坐着,吉祥身上的温度退了不少,仍有些偏高,时不时会哼唧两声以示不舒服,喂他温开水也喝不了几口,叶飞扬很忧心,拍着他哄他入睡。
这个午后跟以往没有分别,虎崽们趴在他的脚边,院子里其他的牲畜感受到威胁,都乖乖地呆在自个儿窝里,连偶尔的鸡叫声都没了。叶飞扬看着院门,心里渐渐难受起来,这里什么都一样,可是却少了祁树,如果祁树在,那他这会儿可以抱着吉祥,而他就能去给吉祥做些好吃的,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知道祁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