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极美,温柔得像水,最遗憾之处莫过于是个残月。
唔,怎么了?
电话那端许久没有他回答的声音,只有很轻细的呼吸声。
她隐约觉得他有什么事要和她说,也不催他,慢慢等他整理好思绪。
小意。
他不常这么叫她。
是不是不愿意我出国?
是的。
她心中早有预料他会提这件事,毕竟暑假过完他就要步入高三。
她没说话,温柔的月光一点点冷下来,炎热的夏天里她却无端地感到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在被锋利的东西一点一点凌迟,鼻子酸得厉害。
但她怎么会愿意他因为她不愿意而放弃本来可以更好的未来呢,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不是让对方在这段感情中有收获吗。
不知怎的,在这一刻她完全相信如果她说是,他会不顾一切为她停留。
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前途又怎么样,心疾又怎么样。
他可以不要前途,留在国内陪在她身边生活照样可以很好,他再不会遇到像她一样不求回报给予他温暖和爱意的人,他又如何舍得离开。
是的,再也不会有人比她好了。
但是被曾经被痛苦如此折磨的他又如何配得上她。
她抬头看清凌凌的月光,想着他看不见便用力点头,话出口却是否认。
我不在意的,她声音里带笑,轻快得像四月的风,出国有什么的,视频通话总可以吧,再不济打电话总可以吧,你回国找我总可以吧。
他眼角发涩。
对不起。
三个字,一切成定局。
其实他深知,以父亲的性格,即使他反抗,即使他百般不配合,即使他坚持不出国,父亲也一定又办法逼他出国。
现在的挣扎不过是徒劳罢了。
但她太乖巧懂事了,乖巧懂事得让他心疼。
出国后他先去疗养院治心理问题,康复后再准备学业。
是他提出的。
她是什么样的?
温柔的,干净的,活泼的,烂漫的少女。
他不是,他有过太多次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的梦魇,有他一直愧对的人,有一直让他备受煎熬的病痛。
他要将这些污垢清洗掉,然后作为一个,有能力和她站在一起的人,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的人,再回来找她。
周翊然走的那天程意没有去送。
她知道如果自己去一定会无法克制住内心真正的想法让他留下来。
第二天她收到陌生的包裹,是个用大大纸盒装着的一把小小的钥匙,被塑料层层包裹。
他家是指纹锁,他以前和她提过她她的指纹已经被录了进去,拿到这串钥匙时他已经抵达伦敦。
所以钥匙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