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等他返回这里时,却被告知,上官若抱着儿子,跟陈世子一块儿离开了。
上官若还在坐月子,离开王庭是不可能的,可如果只是吃顿年夜饭,又会是在哪儿呢?
路上,奴仆无数,却没一人告诉他答案。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
走在充满了陌生感的小道上,听着鞭炮在庭院炸响,看着眼花在头顶燃放,突然想起小时候,六皇子偷偷带他出宫放烟花,那时候的烟花真美,比现在的美,他喜欢得不得了,就说“六哥六哥,明天还能放吗?”
六皇子说,“不可以,只有除夕能放,你快点长大,明年这个时候我给你带双份儿的!”
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缘故吗?他居然有些想念六哥了,还有娘亲。
每年除夕,娘亲都会做一大碗饺子,看着他一个个吃完,吃到有铜钱的那个,便奖励他一个小礼物。
今年,没吃到饺子,没人会给他做饺子。
这不是他的家乡,不是他的家,说的好听,他是个姑爷,说的难听,他是个外人。
在这里,上官若无需尊敬他,无需迁就他,无需包容他,只要她乐意,她能赶他一百次,像赶一条丧家之犬一样。
而那些奴仆,平日里笑嘻嘻地叫他姑爷,一看到上官若的态度冷下来,便会自动将他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这也是他,不爱回王庭的原因之一,呆在军营,都比呆在这更有归属感。
不远处的金殿,宫灯摇曳,明珠生辉。
上官若抱着儿子在藤椅上赏雪,在她身旁,大君与陈世子摆开棋局,杀得红光满面。
这才像一家人。
而他,俨然是个多余的人。
诸葛冥怔怔地站在雪里,雪花飘进眼里,慢慢湿润了眼睛。
【终】洗尽铅华,与君白头(终)
上官若抱着孩子,嘴里说着欢喜的话,眼睛却时不时飘向不远处雪地中,形单影只的男子。
“小姐。”凤仙顺着她的眸光望了望,低声问,“要叫姑爷进来吗?”
上官若的睫羽微微一颤:“不用。”
凤仙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她觉得姑爷也挺可怜的,妻儿枉死,被迫娶了小姐,还不敢让小姐知道真相,虽说他对小姐的做法的确过分了些,可大过年的,在喀什庆举目无亲,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一晚,上官若与诸葛冥都睡得不踏实。
所谓相爱的折磨,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诸葛冥把对大君的怨气,迁怒到上官若的头上,结果就是伤了上官若的同时也苦了自己一颗心。
而上官若那边,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可以,她如何忍心叫诸葛冥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如何不想与他躺在床上,逗弄儿子闲话家常?
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在那么对了我之后还叫我如此轻易地接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