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失望地看着她:“皇族之人,不能如此意气用事。”
晋恪问国师:“皇族之人,就不是人了吗?”
她是公主,但总归是个人。
没有继续劝说的必要了。
国师叹了口气:“若有下次,还望公主能决断些。有些事情,并没有对错。”
“能担天下的,谁身上没有千百性命?谁还能只凭良心行事?”
“陈相肱骨大臣,偶有一点私心不是错。”
“我只盼公主能明白,若要掌天下,就别太把自己当人。公主可以是神,但绝不能把自己和百姓看作一样。”
“为了你的天下,有些人,该死,死得其所。”
晋恪转了身。
她的天下,她的晋国。
虽然有些小问题,但她还是想要。
若有下次,她也想狠心一些。
但这次,蒋年刚把一手烂字练好,本可以有大好前程……
她做不到无视和忘记。
蒋年并不招人喜欢,他唯一的亲人已经死了,唯一的朋友也死了。
若是她也不记得,那这世上就没人记得他了。
蒋年读了那么多书,习了那么多字,和佃户聊过农桑,和军士谈过徭役,努力想让晋国更好一些,但现在安静躺在泥中,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不应该是这样的。
“把事告诉陈相,”晋恪下了令:“让他自己看着办。”
朝堂之上,很多事情都不能放到明面来说,但陈相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段时日,陈相称病告老,晋恪允了。
侍卫首领还在江北,找到了采幽。
是个泼辣的女子。
她当时正在一个农户家里绣荷包,听闻了蒋年的死讯。
采幽愣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果然骗子……”
你不是说娶我吗?
我为了你从良了啊。
采幽烧了手里快要绣好的荷包,收拾了包裹离开了,她回了青楼。
“我是个爱热闹的人。他也是热闹性子,没有他,从这个良就没意思了。还不若在这里和姐妹们热闹些。”
采幽只想要蒋年,可晋恪给不了。
之后,侍卫还在查,查唐识的来处。
但蒋年一事,就算是结了。
这事,结得晋恪满心憋闷。
她恨唐识,恨得咬牙切齿。
但她跳崖后,他明知危险,多留了好几日。
这几日,他为何而留,晋恪故意不去想,不去触碰他可能会有的一点心意。
一个恶人罢了。
一个死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