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苍茫的日头沉沉地坠西山后;坐四合院外面的石阶上,看着落日淡薄的光辉逐渐被夜幕取代。
身后的门一开一合,带起了阵凉风。沉稳的步子迈过门槛,却只来得及眼风里望见那一幅青色袍角。
“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不肯进门?”狐狸将从冰凉的石阶上拉起来;一个趔趄没站稳;额头噔地就撞他的肩上;突突地跳疼。
“这是赌的什么气!”狐狸的眼底蕴着薄怒;手上却轻缓地额头上打着圈地按揉。
拂开他的手;“没有赌气,就是要看看夕阳罢了。”
跨过门槛,却听见他嗓音淡淡;“阿歌,是打算要回若虚山去?”
愣了愣,旋即明白是花花那个藏不住事的给兜了底,于是诚实地应了。
“可并不打算让回去。”他轻叹了声,言语间却坚定得不行,仿佛是反驳一件可笑的事情,
转过身去看着他,觉得有些气恼,但实不愿意和他争辩。
“是不是要问为什么?”狐狸垂着头看,长久的注视几乎让紧张起来,可他却开口前用修长手指划的脸颊,阻断了那已溜到唇边的话。
他说:“阿歌,让如何放看不见的地方生活?”
“不是很久了?”掀起眼皮来看看他,“看不见的地方生活,不是已经很久了么?”
狐狸半眯了一双眼看着,半晌,才探过手来牵住往院里走,边走边淡淡道:“不管以前怎样,但现不能放走,无论乐意不乐意。”
“无理取闹!”愤愤踢了他一脚,却没甩开他此刻牵着的手。
狐狸停下来看着,神色间是从未见过的认真,“阿歌,如果不能原谅,那就像记住封奕一样地记住。”
愣住,旋即摇了摇头,“狐狸,和他不一样,怎么能用这种方法来一视同仁?”然后用另一只手攀上他绷得紧紧的唇角,“不喜欢这样对待,这次的事情,很不高兴。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去解决,总觉得想明白前,需要离开有的地方。这样说,明白么?”
“沈姑娘?哈,沈姑娘可算回来了。”
那厢,浴池小弟兴冲冲地打断了好容易沉下来的心境,但他走到两个跟前的时候,又忽的闭了嘴,转了转眼珠,说:“沈姑娘,这一整日没院里,秦公子就差把房顶都给掀了。”
瞥了瞥一旁这个兀自冷着脸的男,道:“他要掀房顶怕也不是为这个。”
狐狸凉凉瞧一眼,问浴池小弟道:“花月呢?”
浴池小弟似是不满地哼了一声,说:“花公子说,既不能与沈姑娘一道回若虚山,那他就先一步走了,免得惹了沈姑娘不高兴。”
旋即狐狸哼笑一声,“那很好。”
看着他那一副云淡风轻近午天的神色,就恨得牙痒痒,于是攒足了力气一把将他推走,“好什么好,老娘就很不好!”
狐狸一时愣住,半晌才释然笑道:“唔,能这么闹一闹,也好。”
也好,却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好。总之这么一折腾,心底存着的气倒来得愈发汹涌,索性就不再搭理眼前这两个。
这一个晚上,狐狸都没再来招惹,只是闲闲地方桌前摆弄着一盘棋,直到蜡烛烧了将近一半时,才放了去睡觉。
裹被子里的时候,顺便理了下混乱的思绪,发现最近的事情实是乱成了一团麻,而且狐狸这个,又实是很讨厌。
但后来却没有很多时间再去细想这其中种种,因为叛乱终于爆发。
可其实这场叛乱原本并不能称之为是一场叛乱,主要是它的起因于小皇帝一道圣旨颁下,令朱承钰率兵抵抗柔然南犯,于是就给了朱承钰可乘之机。
小皇帝并不糊涂,甚至可说是老谋深算,所以们有理由相信,这其中藏匿着一个不为知的阴谋。
北边柔然和朱承钰的力量拧成了一股绳,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京城,可京城里仍然歌舞升平,就连秦璋都没什么表示,每日赋闲四合院里,除了煮茶就是翻着那一本残卷,不晓得打算什么。
其间,甚至收到一封由小灰战战兢兢自半空投掷下来的信。
信是小花写来的。
他果然没有京城逗留,而是辗转回了若虚山,但叶绥却留下来,原因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