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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第2页）

他在古木上侧过身，寻声下看。

扶桑树底燃着熊熊篝火，色彩斑斓的巨虎追逐自己的尾巴，持铜戈的武士哐哐地喝酒，蓝羽女孩在一群朱雀幼崽的簇拥下跳舞，黑衣白冠的青年趴在酒缸旁边耷拉一条尾巴……火光照在或美或丑，或威严或可怖的脸上，每一张带着喜悦的笑容。

是在举行望祭啊。

他隐约记起来。

他们刚用北斗勾辟开钟山往外的荒瘴，在那边种下寻木，作为北方之表。&ldo;启四极&rdo;的得到初步实现，让厚土通明不晦的设想有实现的希望……回到夷丘后，在铸造第二件镇方重器前，举行了庆祝的祭典。

……可他们是谁？

他又是谁？

&ldo;啾啾！啾！&rdo;

红绒绒一团的小朱雀们眼尖地发现垂出枝干的雪白衣袖，扑棱着翅膀，一声接一声地叫。乐声热闹喧哗，只有小朱雀附近跳舞的蓝羽女孩听到了，她抬头上看，展开幽蓝的羽翼，穿过流云，飞了上来。

&ldo;神君，您怎么在这里呀？厌火好像在找您。&rdo;

女孩敛翅，跪坐在旁近的另一枝干上。她翎羽幽蓝华美，眉眼间的妩媚妖冶还未张开，还格外青涩。

……厌火是谁？

他恍惚了一瞬，想不起是谁，只觉得格外熟悉，口中却已经习惯性地回答：&ldo;让牧狄先试试那家伙的酒，好喝我再下去。&rdo;

牧狄又是谁？

日光变得更加刺眼了，照得所有事物的边沿都化进一片白亮里。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周围还是一片刺目。

他只好便低头向下看去。

树底下的小朱雀们羽翼还未长好，扑腾着飞起又&ldo;啪叽&rdo;掉下，屡试屡败，屡败屡试。旁边喝得醉醺醺的文虎踩着猫步过来，一甩尾巴，把几个红绒绒的毛团卷走，毛团们发出&ldo;啾啾啾&rdo;的恼怒声。

&ldo;文虎回头又要被朱璃揍了。&rdo;蓝羽女孩见怪不怪地嘟哝了一句，转头问，&ldo;神君，我们下一个要建的，是东极还是西极？&rdo;

&ldo;东极吧。&rdo;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ldo;凶犁土丘晦气太重，不先建东极，容易变成秽蜮。&rdo;

&ldo;等东极建立，我和妹妹去镇凶犁土丘吧。&rdo;女孩想了想，腼腆地说，&ldo;我们百年一复生，不怕晦气的。&rdo;

他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树下热热闹闹地喊。

&ldo;神君！神君！夸父他们在钟山把城建好了，他在找您起个城名……&rdo;

&ldo;真快啊。&rdo;

蓝羽女孩高高兴兴地看向他。

&ldo;神君，下去么？&rdo;

……夸父在钟山建城？是逐日而亡的夸父么？……在漫漫黑暗中跋涉的脚印，有庞然高大的身影挥舞巨斧开辟道路，青铜的斧头在半空中就像一轮耀眼的太阳……最后轰然倒下，鲜血化为一片常年盛开的桃林。有黝黑如猿的武士走出队伍，向前口吐炽火，接替夸父的脚步……

他就在那些前行的身影中，一起在黑暗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