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恍若梦境,错与对,并不再分明。
只有她的恨,一刀一刀刺得真实,剐得他满身是血,愤怒又能如何,能让她回到从前吗,能让她不再戴着伪面吗?
他苦笑笑,直觉中又要抽根烟。
私人医生却率先一步抢走了烟盒,“先生,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我要对你负责。肺癌这种东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患病的人早已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闭嘴!”乔言攥着拳头,语气极重,那个字眼,纠痛着心。
“你要正视它,并且克服它,我们的一生会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只要不服输地走下去,我们总能赢得胜利。”他咬着牙关,已经不顾一切,“先生,太太她很爱你,我看得出来,你也很爱太太,如果相爱,为什么不给彼此一次机会,你与其坐在这儿抽烟消耗自己的生命,不如去告诉她真相!”
乔言捏着太阳穴,苦闷地摇着头,“你出去。”
“先生,你并没有背叛过太太,你应该告诉她,她流产的那一天,你在千里之外的地方求医,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几乎难以动弹,可听到她的消息,还是马不停蹄赶回去,你不是没有为爱努力过!”
“别说了,”他打翻了桌面的烟灰缸,玻璃砸至地面的巨响猛然爆发,他的声音比之更脆弱,“别说了,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呆一会儿!”
私人医生叹了口气,从手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搁在他的手边。
“先生,告诉她真相,她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告诉她吧。”
脚步声渐行渐远,大门被紧紧地关上。
乔言看着那只手机,嘴角慢慢涌上些许苦涩的笑意。
真相,坦白,坚强?
如果能说,他早就会去澄清,可现在,在她为自己的报复而快意时,突然去告诉她,囡囡,其实你本不该这样任性,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蠢事?
还能让她再一次为了自己而内疚而懊悔吗,他做不到。
口袋里,一枚冰冷的戒指光泽暗淡。
他隔着薄薄的布料去触摸它的棱角,如果他还对她说过什么谎的话,就是这一件了吧。
秋逸,就是秋逸,他从未想过将之送给任何人。
他去找刀,仔细而小心地往上面写字,像她曾经为他做过的那些一样,幼稚而执拗地写着。
囡囡,一个牢笼里住着一个女人。
或许,他真的该放弃这个女人,让她彻底奔向自由吧。
因为心中热烈的爱慕,
问伊是否愿作我的亲密的伴侣
伊说:若非死别,
决不生离。
他的囡囡,他的爱情。
*
“真相,你有什么真相我都不知道?”莫景深饶有兴味地坐去秋逸的身边,“说说看。”
秋逸咬着唇,许久才松了口,唇色却已发白,“景深,你恨乔言,是因为觉得秋遥直到死,也没彻底将他放下吗?”
莫景深一怔,“说这个做什么?”
秋逸并没回答他的问题,“更多的,是因为你觉得他破坏了你们今后的幸福,因为他将你们的行踪告诉了我爸爸,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