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撑伞的人把伞面往上抬,露出那与我7分相似的下半张脸。
我就更加犯怵了。
我的眉眼轮廓基本继承了我妈的柔美,唯有嘴唇是和我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唇薄且利,是薄情像的标配。
从小到大,我从我老爹那如刀拉开的嘴里就没听过几句好话。话语但凡从他口里蹦出,基本都是对我的贬低和谩骂。
唯一一次平等的交流,发生在几个月前,我爸难得坐下来,和我心平气和的交谈。
他和蔼的告诉我,他把我的志愿改了。
我则对此表现出过分的受宠若惊,起身掀桌,摔门而去。
虽然说我并不后悔做出离家出走的决定,但多年来我爸盘旋在我头顶的阴影还是让我在回想起那日的胆大妄时,不由得打了十几个哆嗦。
于是我现在面对伞下的他,就更加发怵了。
钟林云的反应很快,我停下后半秒,他便也随着我停了,没把我扔到冰凉的雨夜中。
他稍稍侧过头,然后往前半步,把我拢到他身后。
钟林云应该是不认识我爸的,在我们相识的那几年少年时光里,别说他没见过我爸,就连我都很少有和我爸面对面的机会。
但或许是他从我苍白的脸色上看出了什么,又或是敏锐的直觉让他猜到了对面来者不善。
总之他把我拉到了身后,像小时候无数次遇到围堵时一样。
而我则从他的动作里收获了些许勇气。
我轻轻拉动他外套的下摆,钟林云低头,询问的眼神。
我冲他笑笑,嘴角有些僵硬,大抵是笑得比较难看的。
“我爸。”我小声说,”没事。”
我往前走,钟林云跟上,不那么宽广的伞载着我们到达黑伞跟前。
伞边抬起,视线拉平,我鼓起勇气抬头,看清楚我爸的面容。
我爸和印象中一样,严肃、古板,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气势。
他看起来状态不错,丝毫没有受到“儿子离家出走许久未回”的影响。
“离家这么久,怎么也不给爸爸打个电话。”他开口,和蔼的问。
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是了,在外人面前,或者说甚至在我没表现出违背他的意愿的时刻,他总是愿意用平和的姿态,展示一下自己作为长辈的慈爱的。
“太忙了,没时间打。”我声音硬邦邦的,声线紧绷,随时有可能断裂。
“忙?”这下轮到我爸似乎有些疑惑,但他只不动声色地顿一下,问,“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