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亢旱,入秋大涝,好几个州县颗粒无收,晚春时节补种的庄稼眼看就要收了,却突降大雨,霖雨一直下了近一月……房屋毁坏、人畜伤亡无数。他……正在考虑是否要下罪己诏。”
秦武眉头稍皱,看得出他对目前的状况也很忧虑。
“这个……是老天的事,也不是谁能解决的,关键是赈灾的问题,饥民、流民、暴民是一体的,只要机会适当,身份转换的很快。”
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古代生产力本来就不高,只要老天发脾气,那天底下的农民就完了!饥荒一来,卖儿卖女……白居易“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的描述可以概括所有帝制时代的大饥荒景象啊。
“赈灾的事就不晓得到底怎样了,据说在春天里开了长安的粮库赈灾,但是……有人进言说主管官员中饱私囊、层层克扣!当时看完拾遗的折子,他气得连夜召宰相。现在……又有几个州的人等着救济呢,长安的粮库已经没有余粮,还好洛阳的粮库是满的。”
大灾之后的流民潮是可怕的,我知道,以前的农民起义基本上都发生在饥荒年月,反正不造反是饿死,造反失败也是死,晚死总比早死好!
话说完,秦武把手里提的一个袋子打开。
“哇!”
原来是满满一袋子苹果。此情此景,正是三年前的那个清晨洛阳“牡丹苑”里那一幕的再次上演。
“还是长宁寺的,已经是全长安最好的了,只是春旱秋涝的缘故,寺里的果子结得比往年少了许多,果子也小了些,将就着吧。”
我能说什么呢,在外将近三年,水果一直是难得的奢侈品,吃也吃过一些,只是品质完全是……不要说远远及不上皇宫里的,比长安市上卖的也是差一大截。想来好笑,水果没得吃的时候我就抱着根胡萝卜啃,自我安慰胡萝卜便宜有营养还养颜。算起来,这两年多胡萝卜真吃了不少。
在秦武的注视下我仔细地削了一个苹果。
放下刀子我把苹果递给秦武。
“拿来就是给你的,我不吃。”他很坚决。
“这是你的,我再削一个。”
我硬是把苹果塞到秦武手里,很迅速地拿起一个又削了皮。
“你这是要干什么?”
端木云开了门后看到我手中削得光溜溜的果子,满脸惊异。
“吃了吧,不然我扔了。”
把果子塞到端木云手里后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晚上,关了房门,两个男人陪我吃饭,庆祝我二十一岁生日。没有蜡烛没有蛋糕,但我却开心极了。和两个关心自己的人一起吃生日饭,是几年来的第一次。
我本以为师兄弟之间会有些那个什么……龃龉,因为我,可是在饭桌上端木云和秦武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喝了酒后,三个人的话都来了。首先是秦武。
“飘飘……你能够天天都有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
我谢了他。接着是端木云,这个人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张口饭桌上的气氛就变了。
“我是继续叫你‘飘’呢,还是叫‘嫂子’?……可是不管叫什么,只要你愿意,我端木云可以为你死!”
说完,他端起碗,不顾我们的目光,将满满一碗酒喝下。
几天后秦武对我说他不久后要带大队人马去打猎,可能未来几天里都没法来了。我有些不解,打个猎要这么长时间么。
“说是打猎,其实是巡边,况且军中向有秋猎的习惯。”他微笑着向我解释。
原来娱乐和工作已经连成一体了。
“想看么?”
见我不语,他上前几步,盯住我的眼睛。
“这个……”
我以前曾经陪元重俊打过猎,不过那是在皇家禁苑里,行动不自由,而且还招致一片骂声,说皇帝耽于逸乐,说我是专意惑主。若说想不想“观猎”,似乎……很想。
“想来就来吧,一切有我安排。”
秦武总是这样,不用说一句话,我心里在想什么他全知道!
第二天早上,我喊端木云,生意毕竟还是要做的。可是左喊右喊不见应门,我疑惑了,这个人不会是和我生气了吧……于是提起拳头擂门,结果还是无人答应。我推了推门,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的,屋中无人。
“阿云!”
我喊了起来,四顾望了一通后,突然间脑子里一闪……他不会是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