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精兵三千给刺史守城,防止万一再有小股回鹘叛军前来骚扰,朔方节度使秦武率领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了城,怕惊动百姓,马含嚼子,士兵衔枚。城门关上之前,当年的进士、如今已是半个军人的刺史赋诗一首赠予年轻的将军。
“将军辞灵城,铁骑萧萧鸣。奋戟贼胆裂,不日海风清。”
“过誉过誉,秦武万万当不得,当不得!此去只是尽为臣的本分。”
秦武神色严峻,在马上抱拳与刺史道别。
兵贵神速,本该日夜兼程。无奈路难走,马跑不快,步兵行走速度也快不起来,况且粮草、辎重等等都需小心。所以,行军速度不是很理想。
“京畿大灾,饥民嚎啕,长安一夜大雪后,翌日清晨,守门的军士开了门发现死在城门下的饥民数以十计。”在休息的空档,钱程叹着气说。
“朝廷不是开仓赈灾了么?”端木云问。
“赈灾是赈了,陛下还减膳罢乐呢,长安郊县的饥民冻饿而死的不是太多,但今年遭灾的非京畿一地啊,河南府,淮南道……好几处,旱、涝、雪,接踵而来。亏得江浙、湖广去岁收成好,漕运也还算顺利,不然,几十万户靠什么?陛下就是不吃饭,省下的也不够啊。”
“此乱需速平,开春正是播种时节,不然错过了这一季,光靠救济,灾民能救济得了么?”
我插嘴道。不是我忧国忧民,这种情况,由不得不让人思考。我已经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了,我现在是齐的子民,这个帝国的命运和我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叶老弟年甫弱冠就这样忧国忧民,不怪节度使大人青眼有加呢。”
钱程朝我挤挤眼,又朝秦武的方向扫视一眼。
“叶某年轻,不谙军中事务,还仰钱兄指教。”
我学钱程的样子,也朝他挤挤眼,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看得一边的端木云直皱眉头。
军行至庆州,已经是七日后,又三日,刚到鄜州即在半道上接到长安的消息。
是元重俊的亲笔信。
在几个人的注视下,秦武对长安的方向揖拜后方拆开信封。
“陛下要亲征,京城里的两万禁军已整装待发,令朔方军于蒲州等待与陛下会合。”
没有人对这个命令提异议。
可是我却心头一沉:照这封信里的意思,就是说到了蒲州我们就要和元重俊见面了!
入夜,人马困乏,实在是不能再走下去了,秦武令扎起帐篷暂作歇息。
寒风被帐篷挡住了,火焰升起来了,我摸出一快冷硬的黑面饼,无味地嚼着,眼前的火焰,如一个个乱舞的精灵,在眼前跳着集体舞。
“怎么吃这个?”
“嗯?”
脸颊上一点暖意传到了心里,我抬头看秦武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温热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冰凉的脸颊,看着我手中被啃得参差不齐的饼,满眼疑惑。
“都吃这个,还能叫我和他们不一样么?”
任由他的手抚遍我的脸颊,我还是静静地坐着,机械地嚼着面饼。
“别吃这个了。”
说着,秦武拿掉我手里的饼,放在一边,转身走了出去。
我知道他是觉得委屈了我,肯定又给我拿“高级”的东西来了。
“吃这个。”
果然,再次进来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打开来,一阵喷鼻的香味。
“哪里来的羊腿?”不待他递到我面前,我伸了脑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