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被送到了机场附近的医院,一套检查下来,一点事没有,就是暂时影响美观,慈爱的女医生告诉她注意事项之后就让她离开了。
这会儿她正站在医院门口,揉着脑门儿上的包,抬头看了看熟悉的天空,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一年了!她胡汉三又回来了!
魔都才是她最熟悉的“战场”,不出意外,她以后都会在这里发展。
她从包包里掏出一面招财猫造型的小镜子,就着马路上昏黄的灯光仔细看了下额头,她好像见到活的寿星公了!
还想美美的见父母来着,李柔气呼呼地将镜子揣进大衣兜里,然后裹紧了自己。
魔都的冬天,真的又无聊又残暴。它不会有白雪皑皑的景象,且永远保持在15c左右,偶尔跌到两三度,听起来没有北方的冬天那么凛冽,可人家会魔法攻击,空气湿度极大,无论穿多少衣服,都感觉到彻骨的冷意。
这对李柔来说其实还好,她老家更冷,温度跟魔都差不多,却因为沿海而冷得极具创意,冷出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高度,只有去过的人才能体会那种骨髓都像冰封住了,轻轻一碰人就能碎掉的感觉。所以她在魔都更怕热,哪怕冬天都穿得比别人少,只是她现在体型比以前单薄,往路灯下一站,竟让人心生怜悯,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好几波人来关心过她了,还是好人多呀!
李柔一向人招人喜欢,无论胖瘦都不曾缺过别人帮助,被社会教育过几次之后,心里才对人设防,但不多,尤其还是在一线城市,治安那么好,别人问什么她就傻乎乎地说什么,除了亲切,没别的感受。
她还不知道,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孩,美貌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也是打开世界阴暗面的“钥匙”。
“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啊?”说话的是一个矮矮的中年妇人,身穿一身长羽绒服,在路灯下看不出真实的颜色,她语气很是关切,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柔,眸子好像含着柔和的笑意,只是在昏黄的路灯下看起来反而阴恻恻的。
李柔低头看着她,笑呵呵地说:“在飞机上受了点伤,来医院看看的。”这是今夜她说的第八遍了。
妇人比她矮很多,大概只到她的胸口,妇人仰着头看着她鼓起的额头,心下了然,一脸心疼地问道:“你家里人没有陪你吗?”
李柔点了点头说:“我一个人从外面回来的,家里人还不知道。”
妇人面上一喜,随即赶紧压下上翘的嘴角,佯装担忧道:“那你怎么回去?这个时间没有地铁和公交了,打车也很难打。”
李柔摸了摸额头,“嘶”一声,说:“我先不回去了,我找个宾馆住两天,等额头消肿了再回家,省得我爸妈担心。”
妇人已经试探出李柔的为人了,就是个傻蛋,她热情地说:“我家就住附近,要么去我家住两天吧,阿姨也有个女儿在外面工作,最看不得你这样的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呐!”妇人言辞恳切,说着已经上手拉李柔胳膊了。
李柔顿时心里警铃大作,脑子突然精明起来,她一边像只不愿意回家的阿柴,死命往后赖住不走,一边嘴上客气地说:“阿姨,不用了,不麻烦你了,等会儿天亮了我就可以打车了!”
“不麻烦!阿姨家房间多,住你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妇人力气极大,拽得李柔一个踉跄,李柔心道不好,怕不是传说中的人贩子吧?
可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时心里也没多少慌乱,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出自己被拐卖到深山,然后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极限逃生的场景,想想竟然觉得有点刺激!
这家伙,要是逃出来不得吹一辈子啊?
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更胜一筹,李建安的妈妈就是很好的例子,她是大学生,智商没她一个大专在读生高吗?她也没能逃出来呀!思及此,李柔脚底用力一踩,细胳膊奋力一甩,便挣脱了妇人的桎梏,瞧不起谁呢!她好歹也在减肥成功的时候觉醒了怪力,她灵机一动:“阿姨,真的不用了,我网上叫好车了。”
网约车的概念还是她偶然在同事口中听说的,她手机是充话费送的,功能比较烂,至今连微信都不知道是个啥。
见她突然变聪明了,妇人脸上笑容微敛,不甘心地说:“那行吧,你注意安全。”转身的瞬间掏出了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片刻后,一台粉色的出租车停在李柔旁边,司机摇下车窗,问道:“小姑娘,打车吗?”司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压低声音咳嗽着。
这司机真辛苦,生病还要出来做生意,李柔眼睛忙乱,又要看司机,又要看车子,最后定睛在车上,眼冒心心,声音惊喜:“现在的出租车有粉色的呀?好漂亮!”说着就拉开了后车门钻了进去。
司机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小姑娘,去哪儿?”
李柔搔了搔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便宜的宾馆吗?200以下的。”
司机慢慢将车开了出去,“有,我载你去。”
粉色很扎眼,绝不是做坏事必备的颜色,但他们有恃无恐,反正就用一次,而李柔也心大地认为没有傻子会用粉色的车子作案,一定是魔都新兴出租车公司。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苏继铭乘坐的航班也准时起飞了,他身板挺直端坐着,表面平静地翻看着书,心里却隐隐不安,仿佛煮沸了一锅水,他觉得是不是爷爷不好了?心里不断默默祈祷,他从没这么慌乱过,飞行时间需要11小时10分钟,他恨不能缩地万里才好。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正值中午11:00,一幢豪华的中式私人庄园里,苏铭老爷子正坐花园凉亭欣赏着一望无际的风铃草花海,这是他的爱妻夏之萤最喜欢的花,花语是坚定的爱。很明显,这个季节绝不是风铃草的花期,但有钱可以“逆天”,这点毋庸置疑。
专业的植物专家和专业的园丁帮他照料着这些娇嫩的花朵,他希望这些花四季不败,这是老爷子唯一一个烧钱的爱好了,人活着总要有点念想,否则很难有生存欲望。
“阿铭,外面风大,你身体还没好,还是进屋休息吧!”80岁的老管家苏荼一脸忧心,他年轻的时候从荷兰国际管家学院毕业,就直接接任自己父亲的工作,在苏家任职,那时候当家的还是苏铭的父亲苏锐丰。
苏铭如今才73岁,在当代,这个年纪精神矍铄的老人比比皆是,可他看着比80岁的苏荼还要风烛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