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荆朝看了一下庭内的众人,又咳了几声,缓了缓气才开口:&ldo;尹门之祸,是其咎由自取。我第门避世多年,荆朝谨记父兄遗言,不问门庄之争,不管荒野之事,但求平安,顺其自然。还望各位叔伯尽心教导孩子们,切勿强出头,此次高氏重金相邀,我第门不许出一人,不许使一力,若有违门规者,必严惩不贷!&rdo;
虽说病口出言,却字字铿锵有力,言语间竟是毫无商量余地的笃定。众人微微颔首:&ldo;是!谨遵门主教规!&rdo;
从门厅出来,刚刚末位的年轻人拉住想要给他解疑的壮汉,又问起来:&ldo;这位前辈,在下第春晖,是洧川一脉的,敢问阁下尊姓大名?&rdo;
那壮汉听见搭话:&ldo;阁下竟是门主本家的血亲,刚刚在厅上有眼无珠了,见谅见谅。在下毛仝,这厢见礼了。&rdo;
第春晖连忙扶起:&ldo;诶,毛前辈请起,不敢当不敢当。说来惭愧,虽是本家,但是支系庞杂,我家管辖州川又远,也许久没来我这远房表叔这了。我也是尊家父吩咐,前来走动走动,今天刚到门庄,不想就遇到正厅议事,门童将我领到前厅便被喊走了,我临时尴尬就被安排坐在末首。稀里糊涂听到了不得了的大事,但是不甚明了,还请前辈解惑。&rdo;
毛仝两只小眼睛闪闪发亮:&ldo;春晖兄弟说哪里话,既然来了门庄,咱们就是兄弟,不要如此生分了,我虚长你几岁,如若不嫌弃,你就唤我一声大哥吧,哈哈哈哈哈,咱俩投缘,走,喝一杯去!&rdo;说完豪爽地拍了拍第春晖的肩膀,一个趔趄,差点被拍倒在地。
第春晖连忙拱手:&ldo;如此,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毛大哥,容我先去后厢房见个礼,然后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如何?&rdo;
毛仝闻言,笑道:&ldo;是是是,赶紧见过门主要紧,不过,门主体弱,兄弟不可久扰,我就在此处等你,你快些去吧!&rdo;
第春晖在门童的带领下,来到后厅,那门童说道:&ldo;春晖公子,实在抱歉,门主贵体抱恙,本想在正厅接待,但实在乏力,还请贵客见谅!&rdo;
第春晖:&ldo;哪里话,我小表叔身体不好,我就自己去见他,不打紧不打紧的。&rdo;
谁知走着走着,后院一个丫头冒冒失失地过来说出事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在他这个外人面前欲言又止,自己初来乍到,也不能太过唐突。于是,第春晖问清方向就让他去忙,说自己去找门主。
信步在园中走着,第春晖想起自己幼时曾随父母来此小住,那时候园中的景致现在竟寻不到半点痕迹。自己十来岁的时候喜欢跟明朝表叔一起玩,荆朝年纪小一点,也很文静,不爱跟他们一起疯闹。就是在这个园子里,大致这个方位,两人一起用死蛇吓唬荆朝,结果荆朝太害怕,匆忙逃跑间掉下了湖,两人也急忙下水救人,最后闹得三人湿着身子一起在祠堂罚跪。荆朝体弱又落了水,早早被美丽的门主夫人抱回去睡觉,明朝聪慧,使了小心机也溜回房了,结果就他老实跪了大半夜,最后被门主亲自背回去了。
想到这里,第春晖无奈摇头低笑,年少时光真的是弹指一挥间啊。短短数十载,发生了这么多事,当初繁盛顶峰的第氏门庄竟然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门主府庄化为滔天火光,烧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了。自那以后,第春晖就不曾来过此处,安心在洧川修习,父母庆幸当初犯错,被驱遣到荒远之地,才免遭大祸。
此次前来,哪里是什么父亲之命,他是瞒着老父只身前来,当年血仇,他作为第氏血脉,怎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怎可不弄清原委,让荆朝一人承担呢?这些年荆朝虽然表面与世无争,也不让门生提起与高氏的过往,但第春晖就是觉得,荆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管韬光养晦多少年,他是绝对放不下父母兄长与当年无辜丧命的同门的。只可惜荆朝殚精竭虑,搞垮了身体,多年斡旋,才勉强站稳脚跟。绝对不能让他独自承受,我第春晖也要为小表叔尽一份力!
在心里默默念叨一番之后来到了门童所指的门前。屋内传来低低的咳嗽声,第春晖在门前抱拳:&ldo;洧川第辰之子第春晖请见门主!&rdo;
等了一瞬后屋内传来应答之声:&ldo;春晖大侄子啊,请自己进门吧,咳咳&rdo;
第3章突袭
03突袭
第春晖推门进入,屋内布置极为简洁,正前方是一块屏风,隐约能瞧见后面的一桌两椅,左侧是一空心圆门,一张长案横置,笔墨纸砚俱全,后面的窗格里满是书籍,隐隐墨香气息飘来。
主人第荆朝从右侧走来,第春晖忙行礼,右侧想必是主人的卧房了。第荆朝略微一挥手,免了礼之后又用手虚掩于口部,微微咳了两声。
双方坐定之后,第春晖问了几句身体状况,答语间,完全感觉不到他这小表叔少时的脾性,以前虽然文静不喜说话,但是性子还是活泼的,如今却是老态龙钟,死气沉沉。
片刻后,门生送来茶水,第春晖见荆朝端起茶盅,自己也着实口渴,也端起准备饮一口,没想到茶水有异,眼见荆朝已经喝下一口,第春晖来不及思索,连忙打下茶盅,并伸手往荆朝胸上一点,将将入喉的茶水就吐了出来。
春晖上前扶住咳嗽的荆朝:&ldo;荆朝,没事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