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朱秀华抱怨完,全场鸦雀无声,许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朱秀华面上挂不住,借口去盥洗室。
在她走后,另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埋怨,“怎么都不说话?刚才场面多尴尬?”
“你还不是一句话没说!”
“对不起,听她诉苦我只想哈哈哈哈,然后叉腰大吼一句,‘你也有今天!’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想法……”
这话一出,其余两人不约而同沉默。
过了一会儿,一人小声承认,“其实我也觉得膈应。”
“咱们都是婆婆老公孩子不配合,没办法。秀华呢?她是自己作的!”
“以前提醒了她多少次,从来不当回事。钱该花花,二胎该生生,全职太太该宅家里宅家里。像她这么过日子,时间一长,不出事才奇了怪。”
另一人也道,“平常听她聊家里的事,我都替她心慌!偏她没事人一样,一点不觉得哪里不对。”
“提醒只能隐晦提醒,说多了她还要生气。一口一个‘我家有钱,能过好日子’。就好像我眼红,嫉妒她们家日子红火似的。”
“聊天的时候,听起来下岗潮好像离咱们都远着呢。说多了就是杞人忧天,嫌咱们没事瞎操心。现在真遇上了,知道厉害了吧?”
“要是以前肯听劝,二胎不生、晚生,二房买小一点、每月还贷少一点,新车不买,手里多攒点钱,如今的日子哪会那么难过!”
“一想到她的日子是自己过糟的,我就同情不起来……”
“谁说不是呢?”小姐妹纷纷附和。
朱秀华从盥洗室走出来,无意中听见众人私底下的谈话,当即脸色一白。
她本想冲出去质问,可转念一想,她们有哪句话说错了吗?没有。
就是因为说的是实话,才字字诛心,戳的人心窝疼。
要不是她过度自信,事先未做任何预防,一家人的处境不会像现在这么艰难。
想明白后,朱秀华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攥紧,整个人越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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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夫妻俩归家。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聊天散心,疏解郁闷的心情?不存在的。全世界好像都很幸福,悲惨的只有他们。
寻了个空当,朱秀华把补交社保的事说了。
几乎是瞬间,蒋国云想起张岩父母。他不假思索道,“保险能交一定得交。有养老、有医疗,老人才有基本保障。”
“我也是这个意思。”朱秀华说,“以咱家目前的情况,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医药费付不起。”
蒋国云动了动嘴唇,想向妻子许诺美好未来。可简历投出后就是没有回信,他也无可奈何。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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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蒋国云将孩子送到幼儿园。接着他跟朱秀华一起,开车回村。
几乎是稍微一提,村委便反应过来,“是有这规定,之前通知过村里所有人。”
蒋国云奇道,“我怎么没听说?”
“你爸你妈不肯啊!”村委无奈道,“一口气交八万,第一年每月拿七八百,你妈嫌不划算。”
“说什么一年一万,将近十年才拿的回本金,也不知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跟她说工资年年涨,回本比预计要快,不听。口口声声她儿子有出息,能给他们两口子养老。”
“儿子出息的人家不少,好多人认为这是福利,上赶着缴费。就你们家,怎么说都不听。”
“我怕再劝,别人以为我要骗钱,就随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