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眉知道她是不可能恨暖冬的,除非她忘了他,无爱无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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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眉惧怕日复一日似乎永无止境的盘查,也许忘了暖冬是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忘了他,就无须对任何人交代了。
喜眉从来不用自己为自己拿主意,她的人生被保护得太好安排得太好,此刻她彻底乱了,完全搞不清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鹤明,你说呢?”喜眉殷殷地看着鹤明。
鹤明调开目光,他知道如果他足够正直,他应该对喜眉说,三思后行,“我是医生,我只懂行医,别的事,无可奉告。”鹤明生硬地说。
“那、那好吧。”喜眉以为自己得罪了鹤明,她急于讨好他。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你最不想忘记的事情告诉我,假若日后你后悔了,我可以帮你重新想起来。”鹤明撒了个谎,他只是想探听那个喜眉极力维护的少年到底是怎样的。
那一年我五岁,就算酸桃吃进嘴里也认为是甜的,因为我实在太快乐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我那么好,他们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必须很努力很努力地对待每一个人好,我不想辜负别人对我的好,然后我就遇到他,他对我一点都不好,我不免手足无措,不晓得自己应该如何对他。
是有样学样也对他不好呢?还是想办法讨好他呢?
他讲话很大声很大声,我不敢对他不好,于是只得忍气吞声地讨好他。
我发现他竟然不是个难以讨好的人,其实只要耐心一点对他,他就会撇开他的伪装,也对我很好。
我很快就发现他的凶恶仅是他的伪装,因为他也会哭,而且哭得很惨很惨。
第24节:第五章 重新开始(1)
我从来没有见过哭得那么惨的人,于是我就有点好奇,然后每天都想去看看他。
慢慢地,我们就长大了。
人一长大,就什么都不对劲了,于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当喜眉说到“他讲话很大声很大声”的时候,鹤明的脑海中已经浮起了一张面孔,那张面孔上有两道新划的伤口,他记得很清楚,他对那次秘密行医记忆犹新,不为别的,因为那里有喜眉,他回忆喜眉的时候,也就把别的人事物顺带回忆了起来,所谓的爱屋及乌,也是可以这么解的。鹤明总是想,像喜眉这美的女孩就不该这么喜欢笑,这么爱笑的女孩就不该这么美丽。
她不能既美丽又爱笑,实在太招惹人心了。
鹤明仍记得那个男孩身材很高,看起来像是十二三岁一般,他摸了骨才发现他不过七八岁。鹤明很清楚男孩脸上的两道刀疤是新添上的,但他从没多过嘴,第一因为他生性老成,不肯多事,第二那男孩气度不凡,他忍不住想帮他一把。
后来他撞见那疤面男孩很凶地对喜眉嚷嚷,喜眉吓得缩紧脖子,两只小拳头紧紧攥着衣角,鹤明颇为生气,于是在金疮药里掺了一点烂肤草,叫那臭小子脸上的刀疤烂得更深一点……
鹤明没有再追问究竟是怎样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仅是说:“我帮你施针。”
“这是禁术,对吧?如果你帮我,会不会受罚?”喜眉不安地追问。
“不要紧。”鹤明笑了笑,“我也懒得伺候那些皇亲国戚了。”还有,他很愿意帮助喜眉忘掉那个疤面男孩。
关于这件事,鹤明从头到尾都存着私心。
第五章重新开始
穆昕大病了一场,追捕鸾东的计划不得不暂缓,同时再也没有人奉了皇帝谕旨去质问喜眉:你怎么可以包庇杀害亲父的凶手?你还不把那罪人的下落速速道来!
待穆昕病愈,准备再差亲信内侍去盘问喜眉,指望仍用疲劳战法令她就范。穆昕在讯问喜眉这件事上十分为难,虽然明知喜眉晓得鸾东的下落,但喜眉与他实在渊源太深,他不舍得抓她、关她,更不舍得对她用刑。
“齐喜眉半傻了。”内侍上前奏道。
“什么?”
“她求小孙御医为她施展灭神术湮灭记忆,听说如今只记得五岁之前的事,连怎么扎针眼怎么梳小辫都忘了呢?”
“什么?”
“小孙御医因此被革出太医院了呢!”
“真的忘掉了?”穆昕沉吟了一会儿,才说。
“孙鹤明是孙神医的嫡传弟子。”言下之意,别人的医术可能没有如此神乎其神,但孙鹤明嘛,自然是有这个能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