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你有没有出去?外面有什么新消息?”
“道门,魔门,还有锦绣盟都没什么动静”,叶易安摇摇头,“不过能感觉到气氛是越绷越紧了,嘿,暴风雨前的宁静吧。你有什么打算?”
虚月久久无言,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就是个僵局,但只要有一方动手,另外两方必然随之而动,到那时你才有可能寻到空隙有所作为。这段时间还是权且忍耐的好,千万不要干那种玄玉仙长没救出来,自己先折进去的傻事。道门如今也是一团糟,你要是再有个好歹,玄玉仙长能依靠谁去?”
朴实的言语说的却是最贴心的道理,虚月静静听完居然没出声反驳,沉默了一会儿后蓦然开口问道:“要是真找到机会,你愿不愿帮我?”
叶易安转过身就看到隐藏在虚月眼波深处的无奈与希冀,心底一声叹息后沉沉点了点头。
虚月嘴角再度划出一道浅浅的弧线,对于整日里如同冰山般的她而言,这已是今天的第二次笑容。
笑容一绽即收,与此同时,虚月已放出青冥简。
叶易安目送她踏上法器,虽然刚才已经说过,但现在忍不住还是想要再次叮嘱她莫要冲动行事。只是不等他开口,青冥简上先已传来虚月的声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陪我白白送死,我自己也不会去送死。还有……你烤鱼的手艺其实……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话语声中,青冥简腾空而起,留下一道翩然欲仙的身影。她最后那句话本就说的声音小,又因高速离去时被带起的山风吹散,若非叶易安耳力惊人,根本就听不清楚。
叶易安只觉本就已经极好的天气更明媚了三分,仔细回顾了一番刚才那烤鱼的余味后展颜一笑,“口是心非……”
若论他此刻的心情其实并不急着离开沙洲,无奈虚月走后没多久,言如意给的那面传讯玉佩发来了紧急约见的信息。
此地距离襄州望江楼很近,叶易安赶到时言如意已经在座。
没有多余的寒暄与废话,言如意直接说明了此次紧急约见的原因——安禄山做好准备要动手了,长安,甚至是襄阳都极有可能成为大凶之地,她此来既为商量李玉溪的迁移之事,同时也是为了提醒叶易安最近需小心行事,莫要被卷进这场注定是百年来最激烈的修行界大战漩涡中。
终于还是来了!
叶易安微微皱起眉头,“安胡儿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他对你又是怎么安置的?”
“最迟十天之内,水陆并发,圣门也会同时出动,至于我……自然是留守北地负责传教事宜”,说到留守北地时,尽管言如意的语气很平静,但听在叶易安耳中总觉得里面的味道有些怪。
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在这上面揣摩探究,两人很快就对李玉溪之事达成了共识,无论老先生愿不愿意,这次都必须撤出长安。
叶易安能理解李玉溪对长安的感情,正因为如此,前次李玉溪拒绝离京时他选择尊重这位老先生的决定。但这回可不一样了,叛军与魔门一起攻入长安,谁敢保证必能护得住他。
走是必然,至于将李玉溪送到哪里,两人有了小小的分歧。言如意的意思是趁此时机正好将他接到许公达如今的隐居处,叶易安却说他另有更好的去处。
言如意皱起眉头,“安禄山这一动兵,天下将再无安宁之所,就连襄州都必然被波及,难倒你准备将他送到那里面?别忘了他可不是修行者,还一大把的年纪,只怕经不起折腾”
言如意伸手指着的正是神农岭方向。
叶易安笑笑,也不与她争辩,“再没有哪里比那处更适合玉溪先生了,你不妨将许公也送过去,我担保他一定满意”
“哦?”
“你若不信改日我带你去看看,行了,此事就这么决定。我倒是想问问,安胡儿若谴偏师沿水路南攻襄阳,锦绣盟是个什么态度?”
“骆锦绣在意的是修行界,只要圣门不入山南,人间世中城池的归属他岂会在意?就算他真的在意,还能用修行者去阻止范阳兵南下?坐山观虎斗,骆锦绣如今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俱全,就等着圣门与魔门开战,岂会为了一个人间世的城池去撩拨安禄山?”
叶易安无声点头,脸上残存的一点笑意彻底消失了。言如意并没看他,顾自顺着自己的思绪长叹了一声,“道门内斗正酣,每过一天他们的实力就自损一分,再等等或许就能看到他们自相残杀也未可知。这样的形势下何必急着向道门动手,该把心思用在首鼠两端的锦绣盟上才是正经,安禄山心太急了……”
说到这里,后面的话言如意没有再说,显然是不愿意在魔门即将大举前夕口吐不祥之语。
虽然她当年参与争夺乃至登上木萨之位是很多因素凑在一起的结果,未必全部出自本心,但真做了十五年的木萨之后,言如意对魔门的感情已是今时不同往日。
叶易安对她的感慨很不以为然,“难怪你这木萨干不下去了,按你说的这么做,安胡儿还要等多久才能称帝?就算他等得了,手下那群一心盼望着鸡犬升天的骄兵悍将也未必愿意。情势至此已经由不得他,你想等,所以你的木萨位子就坐不住”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并不好,言如意却是听的深以为然,甚至还有心情调笑了一句,“知我者,叶校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