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将客死异乡的亲人千里扶灵而归实在太辛苦了,言家子弟最擅长的就是将死人赶回原籍,夜行日宿,就跟放牧一样,只不过别人是赶牛赶羊,他们赶的却是死人”
叶易安无言,脑子里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黑狱之夜的老禁子——也即言无心口中的尸傀儡,这应当也是术法的一种吧。能专研这样的术法,言家还真是……特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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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很神秘,也不与修行界往来,言无心怎么去的魔门,又怎么取得魔女信任并盗取《太阴真经》之事都无人知晓。但他盗经出逃的事情实在太大,遂使其一夜之间名动天下”
眼见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子月正要往这边走过来,叶易安忙急着问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言家现在怎样了?”
“哪里还有什么言家”林子星笑了笑,“言无心自作孽不可活也就罢了,还连累了整个家族,他失踪之后,道门以雷霆之势横扫辰州散修界,言家已被连根拔起,子弟多已战死,纵有漏网之鱼也早已敛迹深藏,不敢露头了”
闻言,叶易安心里咯噔一下,有片刻的失神。
这下子麻烦大了。
“师妹来了,切不可在她面前提及言家之事,言无心更是提不得”对于林子星的提醒,叶易安沉重的点了点头。
该走的都走了,今天的祭礼可谓是近乎完美的达到了预期目标,自林如海夫妇死后,风雨飘摇数年已经到了绝境,几乎被生吃的凤歌山终于摆脱了生死危机。而作为实现这一目标始作俑者的叶易安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这时,走过来的林子月跟林子星说了几句话后林子星便转身进了院子。
而后,林子月伸手指了指山顶西南侧的树林,向叶易安道:“我们过去走走”
前往树林的路上,叶易安脑子里都在想着他与言无心的那个约定,将要到树林时心中才拿定了主意。既已有了主意也就暂时将这事放到了一边,不欲让林子月看出什么来。
其间他一句话都没说,奇怪的是林子月也没有说话。
终于走到树林的边缘,叶易安抬头看了看这一片林子,三个月前的那个月夜,两人便是在这片树林里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偶遇。
那晚,叶易安吹了一支用树叶演奏的曲子,而后又哼唱了两首《襄城乐》的民歌,那晚的月亮可真圆,那晚,那般的经历是叶易安人生中的第一次。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林洒照在身上时已破碎成点点块块,斑斑驳驳。脚下踩着不知何时飘零萎落的枯叶,微微的沙沙作响,再次走进这片树林,叶易安心底莫名的生出了些感伤,很轻的酸,很淡的涩,却又清晰可感,挥之不散。
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林子月,少女依旧清丽无双,只是那晚她身上挥之不去的沉重与憔悴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身形笔直,她的身影飒爽,她的眼神里卸下了疲惫茫然,取而代之的是消失了许久的青春与希望。
看到这个似乎是焕然一新的林子月,叶易安蓦然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怎么?”
“没怎么”
“没怎么你为什么叹气?”
“我没有叹气”
“你刚才那不是叹气是什么?”
“本就不是叹气”
四目相对,林子月“嗤”的笑出声来,与此同时,叶易安也笑了。
虽然仅仅只是一笑,但刚才心底挥之不散的淡淡酸涩却被一种心安所替代,叶易安的心再次通透起来。
“你当初怎么想到要去找道门的?当时你又怎么那么肯定道门一定会出手?”
“凤歌山两代之中有三人都死于道门主导的御魔之战,可谓父死子继。付出了这样的牺牲,你若不去找也就罢了,只要肯去,道门就没有丝毫推辞的余地,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他们都必须出手。至于怎么想到要找道门?除了道门还有谁能吃得住天机谷?”
“是啊,听着好简单。我与师兄怎么就没想到?”
“散修界的门派又有哪家是对道门毫无提防之心的?提防的久了就会形成习惯,常怀这种提防之心,你与叶兄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就不会往这里想”
“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林子月停住脚步,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是叶易安”
林子月闻言再次“嗤”的一笑,而后蓦然道:“你不想让我去道门测试?”
虽然是在问,但林子月的这句问话却用的是肯定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