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去半个月,早去也能早回不是。
可等到火车真的开了,贺实这个一米好几的不算太成熟的男人差点当场哭出来,最后还是掐了一把站在身边的钟文南才缓过来。
钟文南疼得龇牙咧嘴,实在不懂这块大石头为什么还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娶他姐,还对他动粗,这年头小舅子的地位这么低了吗?
低不低的跟钟文姝不在意,半个月见不到贺石头的酸涩很快就被第一次坐火车的新奇代替。
也不怪钟文姝兴奋,长这么大她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下面县城的舅舅家,火车站更是来都没来过。
更何况是去见敏敏,实在是静不下心。
但是这些也只限于在自己人面前,等到她们这个包厢有人来了以后,钟文姝就坐在钟母的铺上看自己的画册,时不时补上一笔。
看似认真,实则偷摸看来人。
来的是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孩子,大一些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男孩跟大果子差不多大。
那男人不算高,至少比贺实差远了,一上车把他们的行李塞到床铺底下就爬到了上铺。
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了钟母对面,小男孩情绪似乎有些不对,要哭不哭的,女人低头轻声哄。
而那个小姑娘身上没多少肉,坐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直到车开了,也再没有其他人上车。
能理解,这年头没点身份还真买不到卧铺票。
本以为人少是非也少,可车开了没多久,就在钟文姝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男童尖锐的哭声直穿耳膜,吓得她一个激灵直直坐了起来。
因为动作大,头顶直挺挺怼上了中铺的底,疼得她直冒眼泪花。
钟母也被吓了一跳,但看到小闺女只是捂着脑袋也就不管了,注意力完全被对面铺吸引。
姜还是老得辣,比起钟文姝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偷窥,钟母看得那叫一个正大光明。
男孩淘气,不肯老实坐着,一个没坐稳就被火车晃悠到了地上,现在被女人抱在怀里还一直哭个不停。
女人安抚半天也不见好,来了火气直接对着小姑娘开骂:
“你怎么看弟弟的?摔倒了都不知道!”
小姑娘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嘴唇开合好几次都没说出一句话。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以后我还能指望你做点什么!”
这话一出,本来只是红眼眶的小姑娘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动静挺大,男人从上铺伸头出来,不问缘由,也数落还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什么的女儿。
到底还小,被父母接连责骂,小姑娘终是哭出了声。
这下是真没办法睡了。
男人被磨掉了耐心,从上铺下来,抬手一巴掌扇到了小姑娘脸上。
女人无动于衷,甚至还说了声“该”。
钟文姝忍不住握紧了拳。
就像钟文南说的,钟文姝多少是有点好事在身上的。
深谙小闺女性子的钟母,先一步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贺实给准备的果干。
钟文姝到口的话被堵了回去,嚼着嘴里的果干只觉得食之无味。
明明应该是甜的,可嘴巴里却似乎泛着苦。
对面床铺的女人还在小声数落,小姑娘现在是哭都不敢出声。
钟文姝又靠近钟母几分,抱着钟母的手臂,小小声叫了一句“妈妈”。
钟母也没说话,摸了摸小闺女凌乱的头发,又看了一眼那低着头的小姑娘。
心里的一声叹息,像是在忆往昔,没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