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菲向她示意道“父亲听见了”。她们俩朝图尔古特先生瞅了一眼,发现她们的父亲正在仔细听她们俩的悄声谈话,而且他肯定也听到了“神蓝”这个字眼。
“亲爱的爸爸,我们姐妹俩能在这儿单独聊上两分钟吗?”
“你们俩总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说完之后,图尔古特先生便走出房间,但他并没有关上门。
“你想清楚了吗,卡迪菲?”伊珂问道。
“想清楚了。”卡迪菲回答道。
“我知道你想清楚了,”伊珂说,“可这样一来你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不这样认为,”卡迪菲小心翼翼地说,“而且我对他很生气。”
伊珂痛苦地想像着卡迪菲和“神蓝”之间的感情纠葛,他们俩已经秘密交往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几年?她也不知道,她再也不想问自己,“神蓝”和自己姐妹俩同时交往了多久。突然,她充满爱意地想起了卡,因为到了德国,他就会让她忘掉“神蓝”了。
卡迪菲也感觉到了伊珂此刻的想法。“卡非常嫉妒‘神蓝’,”她说,“他很爱你。”
“过去我一直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会这么爱我,”伊珂说,“不过现在我信了。”
“你和他一起去德国吧。”
“我一回家就收拾行李,”伊珂说,“你真的相信我和卡在德国会幸福吗?”
“我相信,”卡迪菲说,“不过你别把过去的事情告诉卡了,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也觉察出了很多。”
伊珂很讨厌卡迪菲说这话时的语气,搞得好像她比自己还要了解生活一样。“看你这话说的,就像演出完以后你再也不回家了似的。”她说。
“我当然会回去,”卡迪菲说,“不过,我想你马上就要走了。”
“你觉得卡可能会去哪儿了呢?”
她们彼此看着对方,伊珂觉得她们俩都被自己此刻的想法吓住了。
“我必须要走了,”卡迪菲说,“我该化妆了。”
“你要是不穿这件紫色雨衣的话,我会更高兴的。”伊珂说。
卡迪菲身上的旧雨衣一直拖到了脚上,她摆了两个舞蹈动作,舞动起了雨衣的下摆。这可把透过门缝偷看着两个女儿的图尔古特先生给逗乐了。见到自己的父亲也笑了,姐妹俩便抱在一起亲了亲对方。
图尔古特先生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回他既没有流泪,也没有说些什么。他只是把卡迪菲搂在怀里亲了亲,他想尽快离开拥挤的剧院。
在剧院的门口和回去的路上,伊珂睁大了双眼,仔细地瞧着。她想没准能碰到卡,或者就算碰不到卡,能碰到个可以问问的人也行。不过她在人行道上一个人也没碰上。后来,她告诉我:“卡经常莫名其妙地就会悲观起来,而在此后的四十五分钟里我却莫名其妙地非常乐观”。
图尔古特先生径直走到电视机跟前,等着直播开始,伊珂则在收拾要带到德国去的行李。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像到了德国以后他们会有多幸福,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卡在哪儿。她在柜子里挑选着衣物,尽管知道德国还会有更好的,可她又怕自己不习惯德国货,所以决定把这些东西装到另一个箱子里也给带去。往箱子里塞袜子、内衣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朝窗外望去。窗外,一辆军车正朝旅馆驶来,这辆车以前来接过卡几次。
伊珂走下楼,她父亲也来到了门口。伊珂从未见过的一名文职人员下了车,这家伙长着鹰钩鼻,脸刮得很干净。他叫了声“图尔古特·伊尔德兹”,然后便把一封封了口的信塞到了他的手里。
图尔古特先生面如死灰,吓得直哆嗦。他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一把钥匙来。他读了几句,发现这信原来是给自己女儿的,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看完之后才把信递给了伊珂。
四年后,伊珂给我看了这封信,她之所以这么做既是想替自己辩护,也是希望我在写关于卡的小说时能够实事求是。
图尔古特先生:
请您用这把钥匙打开我的房门,把伊珮珂放出来,然后把我的这封信交给她,这对我们大家都是件好事。请不要介意,此致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