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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第1页)

她,二十岁的杰塞尔小姐,穿着她的一件确实很好的独一无二的棉斜纹哔叽布裙,在哈雷街会见了老爷。她一脸绯红,眼泪盈眶,爱的冲动使她羞愧难当,这种冲动无异于屁股上明显地被人轻轻地拍了一掌。晚些时候,在布赖府,爱,或者不如说是莋爱的滑稽动作使老爷的男仆彼得?奎恩特看着她一丝不挂畏畏缩缩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不是粗鲁的捧腹大笑,而是实实在在喜爱的笑)。一阵寒栗掠过皮肤,她垂下烟灰色暗黑的眼睛,少女的娇羞使她闭上双目。啊,多么滑稽!想到这里,杰塞尔自己直呼其名,你得咬紧嘴唇,以免笑得如同禽兽咆哮一样,你得立即停止,想着自己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铁链,被人紧紧地拽住,否则就会手足着地,趴下来,在这个地下墓穴追逐自己的猎物(从微弱的吱吱声和急促的脚步判断,是只吓坏了的老鼠)。

地下墓穴!——这个地方既潮湿、阴冷、黑暗又散发着年代久远的石头气息和腐臭的甜酸味道,被戏称为地下墓穴,这是一种痛苦的调侃。是过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实际上,他们的避难所是巨大、丑陋的布赖府内地下室中废弃的仓库里的一个角落,没有一点儿浪漫之处。

晚上他们当然可以自由地到处逛。冲动起来他们白天也悄悄地冒险(她,杰塞尔,性欲强烈,比冷静的奎恩特更容易冲动)。不过夜晚,啊!夜晚!不受法律管束的夜晚,放纵的夜晚!在被风蹂躏的月光下,就在布赖府前面的草地上,奎恩特追逐着赤身裸体的杰塞尔,从喉咙里发出淫秽的笑声,他也几乎脱得精光,像大猩猩一样弓着腰。当他在沼泽般的池塘边缘捉住杰塞尔的时候,杰塞尔已经心醉神迷,他得撬开她柔嫩但却牢牢紧闭的下巴骨,才能把夹在她上下齿之间那只绵软、血淋淋、还在颤抖着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解救出来(一只小兔崽子?——究竟是什么,杰塞尔不敢搞明白)。

孩子们在望着吗,从屋子里望着?他们苍白的小脸蛋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眼巴巴地望着?小福罗拉和小迈尔斯看见什么了?看见什么这对受到惩罚的情人自己看不见的事情?

在神志清醒的时候,杰塞尔想道:作为一个姑娘,在苏格兰边境那座石砌的、死气沉沉的牧师住宅里,她怎么会一直吃不下蘸动物油的面包,而肉汤作为改头换面的淡淡的血,她也感到厌恶,她胃口健康,只吃蔬菜、水果和谷物;然而现在,住在布赖府的地下墓穴里还不到一年,她就尝到一种咬软骨的、怪异的颤栗,没有什么东西比温热、浓稠、还在脉动的血液更味美,她的灵魂在喊叫: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只是永远别停下来!她美滋滋地意识到,虽然还没有填饱肚皮,最初那一阵饥肠辘辘已经停止了。

活着,是一个善良虔诚的、吃吃傻笑的基督徒姑娘,从头到脚清清白白的处女。

死了,为什么要咬文嚼字呢?——是个盗尸者。

因为在一阵对自己的厌恶的冲动下,她斗胆结果了自己,这就是该受诅咒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在那个孩子们称之为亚述海的烂泥塘里不但结果了自己,同时也结果了子宫里那个鬼东西的生命?

奎恩特的种子深深地种在子宫里,滚烫。怀孕的火焰火烧火燎,悲伤、痛苦、气愤、蔑视、灵魂深处的恶心接踵而至。

然而,在杰塞尔看来似乎别无办法。一个未婚母亲,一个被剥夺了处女贞节的人,一个寡廉鲜耻、可怜的形象——只能如此。

确实,在这个体面的基督教世界,在这座巨大、丑陋象征着圣洁的基督教的布赖府里,没有别的办法。

小福罗拉七岁的时候,她的女家庭教师死了,她悲伤极了。现在还很伤心。悼念她的杰塞尔小姐!

我也爱你,亲爱的福罗拉。杰塞尔默默地让这些话飘进孩子的睡梦中——请你原谅我,我没有别的办法。

孩子们会原谅吗?——当然。孩子们总是原谅的。

是孩子就天真无邪。

特别是像小福罗拉和小迈尔斯这样没爹没娘的孤儿。

由于有助于遗传变异同源染色体之间的遗传物质的交换,在某种意义上说,比杰塞尔改变得更加奇怪的是老爷那个须发火红的男仆彼得?奎恩特——“那只猎狗!”格洛斯太太颤抖着颚骨还是这样公正地称呼他。

在过去艰苦漫长的单身汉日子里,奎恩特是个无忧无虑、放荡不羁的小伙子,他的良心根本不值钱。他高高的个子,柔韧的肌肉,一头光泽的红发,白净的皮肤,穿上偷来的马甲、斜纹软呢西服、马裤以及老爷亮光光的皮靴,意志薄弱的女人都禁不住他的诱惑。他随心所欲,半个布赖府都听他呼来唤去,他那层出不穷的折腾都畅通无阻(有些人认为,甚至连格洛斯太太也听他的。是的,连恨他恨得刻骨铭心,到他死的时候憎恨之情也没有稍稍减弱的格洛斯太太也听他的)。人们谣传,或者恶意夸大说,布赖府已婚妇女在楼梯底下生的孩子实际上都是奎恩特的私生子。不管是不是因为红头发而生出的风流故事,反正人们就是这样说,村子里也一样,而且传遍了整个县。

老爷本身喝多了,兴致一来不也总是让奎恩特享受一番吗?“奎恩特,我的伙计,你能替我过过我的日子吗,诶?”——说着一个劲地用手肘推男仆的肋骨。

布赖府受到惩罚的人(2)

在这种时候,奸猾的奎恩特知道贵族的气派可以使他们淡忘各自在生活中的地位,似乎为了诱使对方完全忘掉他的身份,他挺直了身体,高昂着头,不越规矩地轻声说道:“是,先生。如果你能教我该怎样做,我惟命是从,先生。”

然而老爷只是哈哈大笑,其笑声就像粗鲁地翻搅和了水的沙砾。

此时,太出乎意料了,以一种有悖常理的方式,奎恩特发现命运改变后自己变得相当清醒了。他的死不同于杰塞尔,他不是故意自杀,而是在杰塞尔的葬礼过后不久的一天黎明前从布赖村的黑牛酒吧往布赖府的归途中,酒后失足不慎从岩坡上滚下去。那天凌晨显得十分怪异。也许不是偶然发生的事故。

在地下墓穴时间似乎停滞了。奎恩特的死成了常常讨论的话题。杰塞尔打趣地说:“你知道,你不必这样做。没有谁希望你死。”而奎恩特则愠怒地耸耸肩膀说:“我不会做别人希望我做的事情,我只做我希望做的事情。”

“如此说来,你真的爱我啰?”——虽然这个问题常常翻来覆去地问过,还要声音颤抖着装腔作势地旧问重提。

“看来我们两人都受到了爱的报应,”奎恩特一边抚摸着下巴颏的髭须(这一把髭须原是他男子风度的骄傲,现在变得参差不齐),一边用呆板、空洞的声音说,“——你我都受到了报应,你知道,他们真该死——小福罗拉和小迈尔斯。”

“噢!别说得这么刻薄。我们只有他俩。”

“可是你知道,我们并没有真正‘拥有’他俩。他俩还——”奎恩特苛刻地皱着眉头迟疑地说,“——他俩还没有过来。”

杰塞尔瞪着明亮的眼睛透过坟墓的阴暗怒视着他。“是的,正如你所说的——还没过来。”

小福罗拉,还有小迈尔斯!——活着的两个孩子,不是这对情人的结晶,而是这对情人的愿望。

奎恩特并不希望把他们称为愿望。但他对他们的依恋和对杰塞尔的依恋是一个有福的男人(有些人也许会说,是得到惩罚的男人)对家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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