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晚真跟着孟醒三年余,早就学了一身流氓气,但到了外人面前又下意识端起架子,略微抬了抬手,眉眼弯弯,天生的贵气一如往日:“不必局促,随意即可。本殿先回房间。”
封琳亲自送她回去房间,这才转向孟醒,眼梢微抬,示意这位吐不出象牙的至交开始发言。
孟醒不负所望,清了清嗓:“贫道是陪殿下来微服私访的。”
封琳笑着看他:“哦——是吗?”
褚晚真不在,封琳就远不如方才那么人模狗样,索性跷起二郎腿,兴致盎然地和他对视:“我还不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你那一人能干十个人的活的大徒弟去哪了?不会真被殿下逼走了吧?”
他竭力想在语气里显出几分惋惜的意思,然而表情却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孟醒偏首支颐,似笑非笑:“琳儿,你笑得很不礼貌。”
封琳见好就收,拍了拍自己的脸,挤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好吧,说出你惹人怜爱的故事,让我乐一乐。我保证,不会乐很久的。”
“滚你的。”孟醒险些一拂尘砸他脸上,道,“那我问你,你要关着燕还生,怎么不关严些?”
正如封琳所说,他没有乐很久。
孟醒这句话一出,封琳脸上的笑容依然如旧,但眉眼间的喜意已经尽数退却,剩下的竟然只有“彬彬有礼”。
封琳定了定神,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点了直接发表如果今晚能补上明天份的更新,这就算今天双更,补不上的话,周六就不更惹。
☆、113
沈重暄自离开那晚,冒雨夜行,披星戴月,一路向阳川走得步步坚定。
实则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阳川是他的家乡不假,但他早已家破人亡,十岁之后就跟着孟醒四处游历,早已说不清自己的根落在了何处。离了孟醒,他本来只觉得颓唐失意,后来大雨彻底阻隔了他的视听,眼前是草木间蒸腾的蔽眼的雨雾,耳边是喧哗吵闹的哗哗雨声。
——原本可爱的事物忽然都变得面目可憎,让他千方百计压抑的难过冲破了理智的闸门,和着雨水在他脸上恣行。
那个狼狈的雨夜里,沈重暄第一次对未来感到一阵怅然的迷惘。
决定回去阳川,不过是对故址尚存一点念想。
至于这念想是有关沈家一夜潦倒的惨痛,还是有关春光之中忽逢孟醒的惊艳,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想随意寻个去处,打发了这颗觊觎着自己的师父的蠢蠢欲动又无处安葬的心。
然而生意场上的商人的情报网不能不令人咋舌,他和孟醒分离的消息很快传回几位叔伯的耳中,沈重暄初至阳川,离家还隔着几个县,已有大伯书信递至,问他将来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