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暮色点缀着零星的星光,远处的宫苑隐隐绰绰宛如匍匐着看不清面容只有轮廓的巨兽。
不远处宫女笔直的静立着,手里提着的暖橘色宫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曳,拉长了在树影下两人的身影。
江嘤嘤抬首看着李燃,正对上了他看过来的漆黑眸子,他面上有熟悉的纵容之色,他声音清晰:“回去吧,嘤嘤。”
李燃微蹙的眉心,只是对她的担心而不是为自己要独自去那样的地方而不满。对一个争权夺势的反派来说,如今的境地对他来说很危险,他此刻应该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心筹谋才是。
可是他现在站在这里,想的只是嘤嘤这样晚不回含露宫会不会困倦,走了这样久累不累。
他是真觉得她不该和他同去,就像她本该就只该待在最温暖的地方。
太清宫,是江嘤嘤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涉足的地方。
刚进宫的时候,皇后就企图让她去那里所谓的替万民祈福,而江嘤嘤可以阴阳怪气的顶撞。
但是现在,是她自己要去的。
说不清楚原因,但是李燃去了,她就想去。
好像那个书里描述的清苦地方,一下子就充满了无尽的吸引。
晚间夜凉如水,风带着簌簌凉意刮过江嘤嘤额间碎发,但是她却不觉得冷,身上披着的是李燃身上厚厚的披风。有些大,将她整个身子笼罩住了,柔软的衣领带着一圈灰色的毛绒抵在她的下颌,围着她的整个脑袋。
那一瞬间,江嘤嘤站在那里觉得自己不怎么对,现在天色暗了早就该到她休息时间了。
她这样自私自利的性格,不应该想的是李燃一个人在那里该多冷多无聊,她就应该转身就走。宁贵妃的寝殿早就有人为她准备好了最软的床,还有准备好的熏香,宫女们会为她守夜。
可是,江嘤嘤就是不想走。
从今早她不愿自己安然离京,推他进这样危险的境地独自送死时候,就该意识到的。
或许更早,从她第一次拎着裙子走过坎坷不平,到处都是荆棘碎石的山道去寻他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皇后说起让他去太清宫的时候,江嘤嘤就莫名感受到了一阵森寒之意。就好像让李燃独自去了,他就不会回来了。
她上前一把抱住了李燃的胳膊,宛如一个受惊的树袋熊,十分干脆又任性:“我不管,你别想丢下我。”
李燃被她用力的抱住,感觉到身上一暖,他神色微怔。他低眉只能看见嘤嘤埋在自己身前的脑袋,看不清神色。她低着头,脑袋上的兜帽就滑落了,露出了简单的发髻,上面只有一只简单的坠珍珠金钗,圆润光泽的珍珠随着她的摇头而晃动着。
他轻轻舒了口气,抬起左臂将兜帽整个的将她的脑袋罩住,她这几天手都是凉的,虽说太医也说没什么事了,但是还是不能冻着。
“冷不冷?”李燃问。
江嘤嘤继续摇头。
李燃牵住她的手,还是凉的,他道:“走吧。”
走吧。
去哪?
江嘤嘤抬起脑袋,就瞧见李燃从宫女的手里接过了宫灯,道:“请回吧,嘤嘤与本殿同去。”
太清宫果然不虚所传,荒草长得有半人高。陈旧的殿宇隐没在一片漆黑中,只有零星的烛光在殿堂中隐隐绰绰。
这里其实是有宫人的,都是在宫里获了罪的废妃或者宫女太监。但是江嘤嘤和李燃来了之后,一个人也未曾见到。
太清宫原是不知道哪一代痴迷道家,欲求长生的皇帝所修建。虽然如今看上去破败,但是还是依稀能看见昔日里的鼎盛。
大殿上供奉着不知道
是什么神仙的神像,在桌上还供奉着新鲜的贡品,虽然从外面看着荒凉但是里面倒是每日有人到扫,看上去一尘不染。上奉着的神像庄严肃穆,让整个太清宫上下都带着一层庄重。
别说没人看着,就是有人在旁边看着,江嘤嘤也不可能真的去给太子祈福,她牵着李燃的手到处看了看,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宫殿都带点着烛光,但是却无人看守。
原本书里还曾写,女主每每来此都会遇见一个白发苍苍却很和善的老宫妃,但是江嘤嘤走了两圈也没见到人影。
周围静谧的有些安宁,江嘤嘤站在大殿门外长长的宫道下,往下就是层层汉白玉阶梯,视线随着台阶往下就能瞧见中间有一条蜿蜒的石道,在石道两侧是半人高的草丛,在簌簌微风中草间晃动,可以听间虫鸣阵阵。
江嘤嘤站在台阶上,感觉
站得好高啊,然后她便没有形象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