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两手一摊,试图与他讲道理。
“你看看允州,去年为均田革新的事闹得血流成河;再看看咱们原州,风平浪静就推行下去了。所以,不管这份额是不是田岭定的,于情于理都该按约定将这份补偿落实给蔺家。对吗?”
霍奉卿摇了摇头,还是坚持己见:“此时已彼一时。”
“彼你个鬼的一时!”云知意再度火起,说话也顾不得文雅了,“这事我在当时是上报了州牧府的,盛敬侑亲自盖章落了印!如今因为田岭倒台就朝令夕改,州府还要不要点信用和脸面了?!”
其实霍奉卿知道,云知意说的道理没错。但他的顾虑与考量也不是全无必要。
总归他们两人行事观念并不完全一致,在公务上的着眼点时有不同,冲突可谓家常便饭。
在府衙时,双方毕竟还穿着官袍,说话做事多少要顾忌些形象,于是两人经常在散值后,一路从马车上吵到进门。
好在两人虽吵吵闹闹,却不会当真记仇,各自都会不露痕迹地寻找折中的解决之道,也会伺机服软,倒也不伤感情。
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习惯了,也没谁会来劝,反正他俩每次再是吵得震天响,最多走到影壁后头就又和好了。
“这事略有些棘手……好好好,你别瞪我了,”霍奉卿纵容地笑笑,淡挑眉梢,“若你同意成婚,我就再想想怎么说服各方。”
知他这就是服软让步的意思,云知意便敛了攻击的芒刺。
“我没说不成婚!”她笑得无奈,这句话她都说倦了,“霍奉卿,你是成婚狂魔吗?能不能别总将公事私事裹着谈?”
“请问,是谁先裹着谈的?”霍奉卿以修长食指点住她眉心的金箔,还了她一对带笑的白眼,“这都散值了,又没在府衙,你以为我多想谈公务?”
云知意拍开他的手,嗔恼笑瞪他:“若白日在府衙时你能好好说话,我这会儿费劲和你吵什么?别打岔,还有北山的事呢,你当真不肯让步?”
因为疏浚滢江的工程有需要,工务署提议挖一道引流渠。
云知意和工务令常盈经过多次磋商,最终觉得这引流渠还是从北山向松原希夷山去最佳。
如此既可助槐陵滢江段分流,又可供松原那边的农耕灌溉,算是卖给松原郡一个天大人情,互惠互利。
但如今北山以东是霍奉卿的私产,他不同意,州府也不能硬来。
云知意拾级而下,认真地想了想:“要不,我拿望滢山跟你换?”
“不换,”霍奉卿跟着她的步子,口中哼道,“我打算圈北山做我家府兵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