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玉原籍广东三水,父亲做跑船生意,不幸早亡。寡母稚雏颠
沛流离,乃母给人帮佣辗转来到上海,阮先后在崇德务本女中就读,因
为家境清寒未能卒业。同乡张达民在上海经营广货生意,见她母女生
活维艰,不时予以济助。张丁内艰,阮氏母女感于张达民平日援手之
德,阮自动到张家服丧尽礼,因在服中,虽未举行婚礼,可是实际上已
赋同居,并且生了一个女儿叫小玉。
她投身影坛,张达民极端反对劝阻无效,因此忿而离沪,到福州去
经商,落个眼不见心不烦。阮玲玉此时由明星跳槽联华,逐渐大红大
紫,应酬增多,一次在大华饭店舞会上,经徐欣夫的介绍认识了茶商唐
季珊。唐氏仪表俨雅,谈吐俊迈,而且出手大方,所以两人交往不久,
阮氏母女就搬到新闸路金扉雕翠的沁园村唐公馆,阮递补了张织云的
地位,做了沁园村新的女主人。
张达氏听说阮玲玉不声不响投入唐季珊怀抱,于是赶回上海聘请
律师致函唐季珊,指唐侵占财物,准备诉诸司法。唐以阮氏母女只身
来投,何来财物,指陈各点全系诬枉,亦延聘律师向法院控告张达民妨
害名誉。张受某高明人指教,改控唐妨害家庭,此一影坛桃色新闻,立
刻轰动整个上海。
在张、唐互控期间,上海一般专刊凶杀桃色新闻的报纸杂志,不但
大事渲染,而且无中生有绘影绘声,某三月刊,甚至把阮玲玉鼻窝几粒
白麻子都写成了花边新闻,部分舆论更指摘阮忘恩负义,爱慕虚荣。
长篇累牍口诛笔伐,闹得阮玲玉几乎神经分裂,只好暂避喧嚣躲到九
华山去静心养性。可是没住多久,种种离奇古怪的绯闻又传到山上
来,于是又匆匆回到上海。
李竺孙的令兄是上海有名的星相家,他给阮看过八字,说如果阮
的八字时辰准确,连当年的春分都逃不过。李竺孙又给她到黑乔松占
六壬神课,也是大凶。当时上海有位精通易理的落拓文人严芙荪,专
门在街头给人测字,自称“葫芦子”,往往奇验。李竺孙给她拈了“禾”
字、“尹”字,严芙荪说:“禾字无口可和,如果涉讼,官司要打到底,而尹
字为伊人不见,往深里看穿龙杠抬着尸首,凶机已露,慎防慎防。”
李竺孙三问皆凶,知道大事不妙。果然在民国二十四年三月七日
她觉得人言可畏,服了大量安眠荮,第二天清早经唐季珊发觉,送到宝
隆医院救治。因为她怀有必死决心,安眠药量多力强,救治乏术,一朵
影坛奇葩,从此香消玉殒,魂归净土了。
前十几年笔者在台中舍亲家便饭,遇到徐欣夫,彼此多年不见,都
多吃了几杯,不觉谈到了阮玲玉。他说戏剧家余上沅跟王瑞麟说,中
国女影星,能照导演所说,做到百分之五十已属上驷之材,阮玲玉能做
到百分之七八十,前无古人,而后无来者不敢说,可是到现在还没发现
呢!阮的才艺如何,从徐老的这几句话中,可以思过半矣。
张织云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