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楚戈道:“那么,你说吧!”
咬着唇儿沉默了片刻,李映霞似在考虑着该如何措词,她注视着敖楚戈——以她全部的心神透过瞳眸注视着敖楚戈,然后,她幽幽地道:“敖壮士,我想请求你,帮我救出我那陷身虎穴的父亲!”
敖楚戈微微一怔,道:“你的父亲叫什么人掳去了?抑是被关在衙门大牢里?”李映霞低低地道;“是被人掳去了……”敖楚戈道:“也是江湖中人所为么?”李映霞颔首道:“是的,也是江湖中人所为。”
敖楚戈平静地问:“是哪个码头,或是哪个帮派干的?”又咬咬唇,李映霞声如蚊纳:“‘八莫礁’的‘十—邪’……”立时皱起眉头,敖楚戈严肃地道:“‘十一邪’是道上出了名的十—个凶人,个个武功精奇诡异,人人心性古怪暴庆,平时一向独来独往,除了只听—个人的话以外,连六亲也不认。
你老爹谁不好去招惹,偏偏兜上了这十一个凶神!”
李映霞忧伤地道:“不是我爹去招惹他们,敖壮士,是他们率先来找我爹……”敖楚戈道:“你爹与他们结过怨么?”李映霞低下头去,苦涩地道:“这个……我不太清楚……”敖楚戈微微;笑道:“如此说来,你爹该也是我们道上的人了?”……十分勉强,李映霞点点头。
敖楚戈又啜了一口酒,道:“你真不晓得你爹与‘十—邪’结过什么仇?”吸了口气,李映霞呐呐地道:“我,我真不晓得……”端详了李映霞一会,敖楚戈微笑道:“令尊的名号尚请见示。”
李映霞苦笑道:“敖壮士,我以为你只要答应帮我的忙就行了,其他的事,是否……是否可以暂缓询问?”敖楚戈温和地道:“李姑娘,你可以不知道令尊为什么会和‘八莫礁’的‘十一邪’结怨,我想,你该不至于连令尊的名号也都遗忘了吧?”李映霞的面庞上涌起一片朱赤,有如白玉上抹染丹霞印痕,她尴尬又嗫嚅地道:“敖壮士,对不起,但,但是我可以付给你一笔酬劳。”
敖楚戈道:“酬劳?”
急忙点头,李映霞道:“是的,很大的一笔酬劳,我相信—定会令你满意……”往椅背上一靠,敖楚戈轻松地道:“大概有多少数目?”李映霞悄声道:“黄金一千两。”
敖楚戈眉梢子—扬,道:“李姑娘,你也在江湖上跑过几天么?”怔了怔,李映霞疑惑地道:“跟着家父见识过一段日子,但,这与我们所谈的事有什么关系?”敖楚戈安详地道:“如果你也在道上混了些时,你就应该知道‘八莫礁十一邪’的难惹难缠,到他们那里去劫牢救人,等于扫他们的颜面,有心与他们架梁,而非常自然的,他们就会倾全力报复,极可能当堂便有流血夺命的场面发生。哪个去救你爹的人,你已预定了是我,因此去拼命的也就是我。而我,这条命虽说贱,但一千两金子却也未免贱得离谱太甚了。”
李映霞急道:“我可以再增加酬金……”眯着眼,敖楚戈道:“有意思了,你打算增加多少?”迟疑了一下,李映霞道:“敖壮士,再增加五百两够不够?”敖楚戈道:“不够!”
李映霞垂下目光,委屈地道:“金钱并不是促成你助人的唯一条件,敖壮士,重要的还是那颗任侠尚义的心。”
敖楚戈道:“说得不错,李姑娘,问题是一——你值不值得我有这颗‘任侠尚义’的心?”李映霞迷悯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敖壮士。”
拿起筷子夹了块冻牛筋在嘴里咀嚼着,等口中的东西咽下了,敖楚戈才似笑非笑地道:“搏命的事;也是最艰难的事,对不?”李映霞承认:“我知道。”
敖楚戈又道:“我与你。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可是?”点点头,李映霞道:“是的。”
啜了口酒,敖楚戈道:“所以,我为了你的事,若是举手之劳,看在你的—番孝思又加上美艳动人的份上,我可以无条件帮忙。但是。和‘十一邪’结怨,乃是自寻烦恼的开端、一个弄不好,很可能连老命也赔上,这,就不便光凭陌路相逢的一点好感,就冒然允诺了……”李映霞急道:“我出你代价……”摇摇头,敖楚戈道:“生命是无价的。李姑娘,我对这人间世上仍有留恋,好死,总不如赖活着。并没有人掳去我的老爹,我无须如此地看不开。”
李映霞激动地道:“你害怕‘十一邪’?你不敢招惹他们?”露齿一笑,敖楚戈道:“李姑娘,你使用的这种‘激将法’业已相当的古老了。”
李映霞悲切地道:“求你,敖壮士……”敖楚戈道:“我们并无深交,你的价钱出得又低,老实说,我不划算,而我敖楚戈从来不做不划算的事。”
一咬牙,李映霞道:“我出你两干两黄金的代价,敖壮士,想想看,两干两黄金!”
吁了口气,敖楚戈道:“若是请我去收拾—个市井无赖,或是到县衙的破牢救出令尊,二干两黄金尽够了,甚至用不了这许多。但叫我到‘八莫礁十一邪’的老窝里去挖人,这二干两金子只能算是塞牙缝的差不多。”
李映霞痛苦地道:“敖壮士,请同情我,我,我眼前只出得起这些代价。”
敖楚戈淡淡地道:“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李映霞哀伤地道:“敖壮士,你就不可怜一个孤苦无助的弱女?”.敖楚戈一笑道:“那也要看这个所谓的‘弱女’是否值得可怜?”李映霞咽声道:“敖壮士,我恳求你……”敖楚戈目光远眺着窗外的景色,道:“我是爱莫能助,李姑娘。”
站了起来,李映霞楚楚可怜地道:“敖壮士,请看在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要救回她那相依为命的老父份上,请看在人与人之间的同情心的份上,帮帮我这一次。”
敖楚戈平和地道:“天下之大,能人异士甚多,我姓敖的算是哪棵葱?你又何必非来求我不可?李姑娘,请你另找高明,我也可以替你推荐……”李映霞戚然道:“敖壮士,在我来求你之前,我已经奔走过很多次了。不错,武林中足以与‘十一邪’抗衡的高手不是没有。但他们却不肯帮助我。我也求过他们好些人,他们不是推托,敷衍,就是根本不见我。最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敖壮士,如果你也不帮助我,则我便再无可求可期之人……”耸耸肩,敖楚戈道:“只怕我也要令你失望了。”
面颊的肌肉抽掂着,李映霞眩然欲泣地道:“我请求你,敖壮士,我求求你救救我的父亲,救救我……”摇摇头,敖楚戈自行举壶斟酒:“实在是心余力拙,抱歉得很。”
刹那间,李映霞的眼圈泛红:“我再次向你下跪了,敖壮士……”深深喝了一大口酒,敖楚戈平静地道:“不必。”
“扑通”一声,李映霞果真跪倒在敖楚戈面前:“敖壮士,我在这人间世上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所有的,就是我的父亲;我父女俩相依为命,互为倚恃,我们彼此间寄托着希望,连系生命,共同为着一个不可期的未来而活下去。敖壮士,你不知道,那才是我父女俩唯一眷恋尘俗的理由,我们都不舍得也不忍弃离对方或改变眼前的环境,我们只求我们父女俩能够永远的这样过下去……但现在,我爹却遭受到他们的迫害,我父女俩相依为命的生活也被他们拆散。敖壮士,我父女团圆的指望;便全在你的允诺上了……”敖楚戈皱眉道:“李姑娘,你起来说话,行不?”李映霞呜咽道:“请帮助我,敖壮士,请……”敖楚戈为难地道:“不要这样,李姑娘!”
泪如泉涌,李映霞啜泣着道:“敖壮士,我向你乞求……”女人的泪,最能令英雄气短,敖楚戈忙道:“你先起来,这样不好看。”
李映霞泣道:“只要敖壮士答应帮助我,我向你跪拜终生,也是值得的……”一口干了杯中酒,敖楚戈拖椅起立,来回走了几趟:“李姑娘,你怎么知道凭我一人之力,可以应付得了素以凶恶狠辣见称的‘十一邪’呢?”仍然跪地不起,李映霞泪痕满脸道、“我早打听过,敖壮士,我知道你的本领,更了解你在武林中的份量,只有你‘毒尊’敖楚戈才能与‘十一邪’对抗。请你可怜我,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叹了口气,敖楚戈喃喃地道:“人怕出名猪怕肥,这话敢情一点也不错……”李映霞哀声道:“请你做做好事,敖壮士,请你救救我们这父女俩吧……”敖楚戈道:“其实,我也不过是浪得虚名,并不似江湖传言那样的活灵活现……”李映霞泪水涟涟地道:“请你救救我爹,敖壮士,除了你,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我了。”
敖楚戈道:“你看我这憨厚老实的样子,岂是块能担当大任的材料?”李映霞悲切地道:“敖壮士,你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尊’,又是挂了招牌是‘—笑见煞’,你表面上的形态,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