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云帆忙道:“属下侍候大当家。”
摆摆手,童寿春道:“不必,我就在巷子附近走走,再说,姓敖的现下也不会来了,即使他来,只我单身一个他也未见能占了便宜去!”
不敢多说什么,以免引起主子的不快,柴云帆只好退后一步,躬身道:“大当家进来身心劳顿,极为辛苦,还请大当家尽早休歇。”
童寿春管自出门,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话:“我知道。”
贴伏在对面房顶上的敖楚戈眼见童寿春一个人孤身走出来,不由心中一紧。血流沸腾,仓促间,他立时有了计较——这是一个临时决定的计划,大胆的、冒险的、却关系一切成败的计划!
天赐良机——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这是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他没有一点成功信心,然而,他知道值得一试!现在,童寿春已来到巷口了,他便站在那里眺望远处的景色一一天色蒙蒙亮,刚刚起了点薄雾,光度微弱又沉翳,大约可以模糊看出三十步内的景象……暇,老天爷又在天气上帮忙了。
轻轻的,敖楚戈从瓦面上一溜而下,他在地上捡了块石头,一捏之后猛然抛向空中,人却藉着抛石振臂的力道闪穿向两丈多的一块旷地上,这块旷地是附近人有用来晒掠衣裳之处,此刻没有衣裳,却横七竖八的架了些竹竿。
那块鹅卵大小的石头在抛扬之前,已被敖楚戈微微捏开缝隙,缝口迎风,便发出了尖细的—声“嗤”,然后,又画过—个弧度,落向晒衣场的那边!
站在那里闲闲眺望景致的童寿春在石块抛起的一刹即已警觉,声音响起又落向远处;更立时引起了他的疑惑,他略一犹豫——想要招呼手下,却又生恐无事自扰,会叫下面人背后嘲笑,影响他的威信,另外,他也不认为有什么他所应付不了的事态,在稍稍迟疑一下之后,他终于独自掠了过来!
童寿春的心理过程,全未出乎敖楚戈之预料,敖楚戈伏在地下,甫见童寿春的身影映入了视线,他已突起发难!敖楚戈的猝袭,一上来便倾尽他的全力,毫无保留,毫不迟滞,他全身上下,四肢百骸贯注所有力道,把一口真气运到极致,出手之间,即是悍不顾死的打法!
钢棒子与“无双剑”就宛若狂风暴雨般卷罩而下,劲气呼啸,锐力透空纵横,声势之凌厉,足以使承受者心惊胆颤!童寿春急切问猛缩暴翻,掌腿齐飞,敖楚戈原式不变,加劲逼扑,一派拼命的功架!咬牙如挫,童寿春仓惶后退,顺手捞了一根竹竿,“呼”声斜劈下去!
敖楚戈竟是不躲,钢棒子旋挥上截,“无双剑”闪刺电戮,寒芒如流,掣掠映幻中带起点点星焰,条条光尾!
左右倏跃,童寿春竹竿飞舞,竭力招架,但闻“嚓嚓”连声,他手上的竹竿业已片片段段,俱被“无双剑”的利刃削落!
手中仅剩的两节竿尾猛然抛掷敖楚戈,童寿春侧背翻腕,拔取他的兵器!
但是,敖楚戈却绝不容对方拔取兵器——童寿春的家伙“啸魂拐”施展之下能发出尖锐的声响,此时此地,一旦有这样的音响发出,则不啻是向“十龙门”的大队告警求援,若是众敌闻声齐至,他还有什么戏唱?身形蓦地横滚,敖楚戈的右手剑幻闪如剪,斜劈而出,左手的钢律子暴翻,“吭“吭”砸飞了掷来的那两节竹竿尾端。
童寿春不及拔拐,急怒之间,淬然斜挺,如剪的双剑擦过他的胸膛,洒起一溜血水,但他两掌飞抖疾挥“蓬“蓬”连响,硬将敖楚戈震翻了两个跟斗!
然而,敖楚戈却绝不逃避,顺着身形的翻滚,他猛然长起,“无双剑”凝结成一面光网,在森寒的点线交织中晶莹闪耀的暴罩,钢棒子斜刺弹击!童寿春扑地而进,七十三掌呼轰反攻,敖楚戈半步不让,原式交触!
于是;敖楚戈的身体抛起,稀哩哗啦的碰倒了好些根架空的竹竿,而童寿春却连挨了七律十一剑,血人似的在地下不停滚动!大吼如雷,童寿春挣扎着以他仅剩的一点余力,挺地跃起,再次扑了过来!
敖楚戈正面迎上,在敌人的掌势甫待吐扬的一刹,他猛然张口,一股血箭笔直标出,力道之强,有若一记杆捣,血花并溅四散,童寿春闷嗥一声,顿时被撞晕过去,倒仰摔跌!这样的活宝,敖楚戈怎能令他再加碰伤?急跃之下,他拦腰一把抱住了童寿春,当然,也顺势点制了童寿春的“软麻穴”与“哑穴”!
得到眼前的战果,敖楚戈可说是拿命换来的,他也受了震伤,但是,却还不如表面上的情势严重——他利用了两种技巧来减少他原该承受的伤害,其一,他早已将一口至精至纯的内宗真气贯注全身,以这一股内力的保护,等于隔了一层韧皮在肌肉与腑脏之间,已将敌人的震动撞击力消卸并抗拒了大半;其二,他靠着灵活的闪耀,也无形中抵消了对方着体的力量,使实际透入身上的压迫力减至最轻;不过,虽然他已做到了这些,并且限制了受创的程度,然而无可否认的,他依旧大感吃不消,内腑血气翻涌之外,更是头晕脑涨,满眼金星,几乎连站全站不稳了!这时,巷于那边已传来一片喧腾呼叫的声浪:“大哥,大哥,是你么?刚才是你在吼叫?”“你在哪里呀?大当家的?”“大哥,请回句话,你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大当家的,这附近看不见你啊“大哥,大哥……”急速调运了几口气,敖楚戈肩好了童寿春,突然大吼出声:“十龙门’的邪龟孙们,别叱喝了,你们大当家的就正在老子裤档底下吊着,你们有本事便过来救他回去!”
那边传来纷乱的惊呼骇叫:“不好,是敖楚戈!”
“他怎么会在这个候出现?老天!”
“坏事啦,说不定他果真算计了大当家!”
“姓敖的好他娘阴毒,这狗杂种!”
“真会是这小于不成?”
接着,是朱济泰愤怒地吼喝:“敖楚戈,你这狗娘养的,我看你这一次再怎么逃法?”康玉鳞也尖着嗓门急叫:“姓敖的,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大哥可确已着了你的道儿?”拔出童寿春插在后腰上的“啸魂拐”,敖楚戈横挥一记,于是,立时便传出了一阵短促又尖锐的啸声,凄厉刺耳,有如鬼泣!他跟着大喊:“怎么样?这玩意的鬼号声各位应该十分熟悉吧?它的主人就正在我手里!”
于是,只听朱济泰狂吼:“大哥蔼—我们和姓敖的拼了!”
一片怒叱厉喝,顿时便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截住他,把他围牢!”
“零剁了姓敖的替大当家报仇!”
“豁上咱们死绝死净,也不能放姓敖的生出!”
“我们和这野种誓不两立!”
人影闪幌,步履嘈杂,刃芒闪闪,夺掠之声疾劲,所有“十龙门”的人马俱皆往这边冲扑过来!
这时,敖楚戈扛着童寿春,方始狂奔而出。
在蒙蒙的薄雾、沉晦的景色中,敖楚戈在前面掠跃,后头,却用线穿着似的跟随了一大批“十龙门”的汉于。
敖楚戈发力飞腾奔跑,“十龙门”的人也发力追赶围兜,由于敖楚戈多少受了内伤,再加上肩头扛着一个人、速度上便不免难及平素的水准,更且“十龙门”上下一心要搭救童寿春,对他尤其痛恨至极,全力欲加截杀,个个都是拼命抢前,因此,双方的距离,便逐渐拉近了。
敖楚戈一点也不担心,他有着重寿春在手上,不怕“十龙门”的人对他逞凶施暴,除非这些人不想要他们的头子活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