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自然圆滑,能屈能伸,也不顾脸面,立刻与云飘蓼道了歉,一众人拉着三十个大箱子,灰溜溜向城门跑去,一路上更要承受百姓的怒骂。
一个插曲之后,云家的医棚依然未受影响,在百姓们的帮助下,清扫了街道,在一片议论声中,医棚前又排起了长队。
云飘蓼冲卓青遥微微福身:“今日要多谢卓公子。”
卓青遥笑容明朗,看了一眼远处替下人包扎伤处的云蘅道:“令妹的武功对付此人也是绰绰有余,我不过是借了家父的名声震慑一番而已。”
云飘蓼看见妹妹也柔和了眉眼:“小蘅这些年是不错的,但总要谢过公子才是。”
卓青遥爽朗摆手:“此番来浔阳,便是谢云伯父云伯母赠药之恩,如今也只得尽力还得一二,云姑娘无需如此客气。”
云飘蓼点头,也算是承了卓家这份情,又疑惑道:“萧公子去了何处?”
卓青遥意味深长道:“今日浔阳府衙自始至终不曾露面,有些事情,江湖中人不方便出面,可景睿是宁国侯府大公子,便无妨了。”
云飘蓼恍然,又道:“可是萧公子······那些官府众人可会欺他年幼?”
卓青遥一笑:“欺他年幼,也不敢欺萧景睿这三个字。更何况,景睿论文可词惊翰林的传言也并非虚名。”仰了仰下巴示意道,“这不是来了?”
云飘蓼回身,果见街头来了一队人马,正是府衙知府大人的马车,而一旁一身月白锦衣,玉立马上的正是大梁无人不识的两姓之子萧景睿。
云飘蓼也见过这个孩子,倒不似她以为的世家公子一般纨绔,反而温和宽厚,行为举止老持庄重,竟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若真与小蘅······云飘蓼叹了口气,卫峥那日并没有同她讲太多,但她也隐隐明白此次冤案必有宁国侯的手笔。
浔阳知府姓姚,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远远便停了马车,自己步行而来,憨厚地笑着:“呵呵呵呵,今日之事云姑娘受惊了。”
萧景睿止步于众人之外,旁观着姚知府与云飘蓼的对话,云飘蓼身为云家这一代嫡长女,接触府中事务已久,应对其姚知府这种滑头也是手到擒来,几句话便哄得姚知府心花怒发,更是连连道歉,就连余旸是他远房三表舅的老乡这种关系也吐了出来,云飘蓼哭笑不得。
今日虽一时搅扰了医棚,但有云蘅和卓青遥在,到底也没有多少损失,俗话说民不与官斗,知府大人都亲自来致歉,云家自然不能不给这个面子,一桩事情也算善了了。
云蘅待姚知府走了,才缓缓过来,哼了一声道:“这种徇私舞弊的狗官,不应该轻易放过。”
云飘蓼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又引见了卓萧二人。
云蘅因着谢玉,对萧景睿心中并不十分喜爱,只淡淡点头算是认识了。
云飘蓼自然不知道云蘅对于梅岭这桩事知道的比她详细的多,只以为她还因为昨晚的事而别扭,也并不在意,又听说明日这二位便要启程回玢左,特地命了下人备晚膳饯行。
云蘅的思绪早已飘到了别处,若是谢家与卓家关系已如此亲密,那么赤焰之案,又是否会有天泉山庄的手笔呢?
楚逴遇刺
“今日之事,阿蓼处理的甚好,不过只是口头致谢尚不作数,明日天泉山庄二位公子启程时,备些上好的药材作为谢礼吧。”云家主抚了抚长须道。
云飘蓼应了下来,看了一眼在一旁低眉顺眼的云蘅,对云家主笑道:“我瞧着小蘅这些年在药王谷也颇有长进,开出来的药方像模像样,武艺也非比寻常,父亲也不必整日拘了她在家里。”
云家主看了一眼云蘅道:“她莫要惹事生非便是不错了,”又警告道,“若再像上次一般,闹得江左十四州不得安宁,叫鹤龄先生亲自送回药王谷,我拿你是问。”
云蘅抬头,对上云家主严肃的面孔,忽然一笑:“父亲担心什么,在江湖上我闯了祸,人人也只道是药王谷的弟子,哪个又会找到云家来,这江湖上,又有几个人知道,浔阳云家的长房如今还有个二小姐呢?”
云家主一掌拍在书案上,烛火忽明忽暗:“混账!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云飘蓼一惊,瞪了一眼笑意盈盈混不在意的云蘅,上前两步安抚道:“父亲,小蘅年幼,您不要——”
“她还年幼?我看她就是想气死我!”
云蘅冷眼看着云家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年娘亲生自己时九死一生,差点进了鬼门关,自己从小就不得这个亲爹待见,尚是三四岁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便总能看见父亲一脸慈爱地夸赞着阿姐,捧若掌上明珠,可一见到自己,就不冷不淡,小孩子最是敏感,自己从小就畏惧这个父亲,故而四岁被送去药王谷时,也没有哭闹过。
云家主又要说什么,被云忱打断了。
云忱进来后便觉得书房的气氛似乎不太对,但事发突然,也顾不了许多:“老爷,方才有一人倒在咱们云府侧门口,下人赶紧去查看,却见那人受伤颇重,一碰就是一手血,这会儿抬去客房了。”
“什么人?”云家主皱眉。
云忱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云蘅,低声道:“楚家少主。”
“什么?”云蘅猛地看向云忱,“我师兄?”
云忱点了点头:“楚少主一身黑衣,形容狼狈,似乎——”他看了一眼云家主,“在被什么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