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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长老会在盟中素来不参与日常庶务，但涉及到江左盟存亡之事，可罢免宗主，或代行宗主之权，如今，这位喜长老竟然亲自出山了？

蔺晨看了梅长苏一眼道：“请长老去正厅，我随后就到，”又降低声音嘱咐道，“鹤龄先生要传位与你，必然要经过长老会的认可，只怕十有八九是来找你的，你也准备一番。”

梅长苏点了点头，看着蔺晨离去了。

不出所料，半刻的功夫，徐偲的声音再次在林外响起，请梅长苏去正厅一叙。

梅长苏在看见这位喜长老的第一眼，便觉得这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尽管他乐呵呵地坐在蔺晨对面，笑得慈眉善目，宛如一个祥和的长者，但眼底隐隐露出的精光和浑身如泰山压顶般的气息，都让人不得不凝神以对。

“晚辈梅长苏，见过长老。”梅长苏只在门口略作停留，便走了进去，行的是晚辈礼，气度却是从容不迫。

喜长老此时也正笑眯眯地摸着胡子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虽是病体单薄，但容颜灵秀，气质清雅，倒真不像是······

“梅公子客气了，既是黎兄高足，也不算是外人。”喜长老亲切地抬了抬手，回了半礼。

蔺晨有些气结，这只笑面虎，在正厅坐了这么久，一直在跟自己打太极，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而梅长苏坐在了喜长老的下首，一点也不着急开口，只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同样谦虚而笑意盈盈地望着这位前辈。

“梅公子是何方人氏啊？”

“晚辈出身汝南梅氏，后投于黎老先生门下。”梅长苏谦虚道。

“汝南梅氏啊？”喜长老摸了摸胡子，遂点点头，“汝南梅氏乃是两朝清贵之家，书香门第，能有公子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果然是不负盛名。”

蔺晨在旁边默默吐血，这个笑面虎又开始打太极了。

喜长老却突然敛了笑意，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整个厅堂，烛火明亮，却像是笼了一层黑暗，蔺晨一惊想要动手，却瞥见梅长苏制止的眼神，只好收了手，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内力的他直面承受着威压。

梅长苏只觉心腑一阵绞痛，一口血涌上喉头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即便如此，他也正襟危坐，一双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喜长老双眼微眯，虽未撤回威压，却减弱了些，开口道：“公子既有此番风骨，便该知未入我江左盟，却擅自插手盟中庶务，是什么下场吧？”

梅长苏闭眼静等内腑剧痛缓缓平复，才缓缓道：“贵盟麾下人才辈出，却不得其用，以至今日百业凋零，甚至于在江左盟原该翼护的地界上，人人却要看双刹帮的脸色行事，渔民被官府征税剥削后，还要向双刹帮岁岁纳贡，否则第二年便不得下江，可有此事？”

“各地分舵这些年来群龙无首，甚至绝大部分都中断了，底下的人叛的叛、逃的逃，可有此事？”

“如今贵盟钱粮短缺，甚至要靠变卖田地以维持运转，可有此事？”

喜长老收回了威压，望着年轻人毫无血色的面容，危险地眯了眯眼，一瞬的杀气就连蔺晨也不由得扶上了佩剑：“此乃敝盟庶务，与公子何干？”

梅长苏微微挑起嘴角，眼底清华灼灼，直直看向喜长老：“我若说，两年之内，必让江左盟成为天下第一大帮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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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长老不屑笑了一声：“竖子敢尔，口出狂言？”

梅长苏不以为忤，清清浅浅笑了笑，一只手捏住衣角，缓缓摩挲着，一边开口道：“当年江左盟创立之初，也是英才荟萃，迅速扩张占据了整个江左，这些年只为自保，一味退让至此。英雄侠骨，义气之士，原该是纵横江湖为人景仰的，如今却只敢躲于阴暗角落，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情报组织，论搜集情报的能力，远不如琅琊阁，论实用性，呵，如今，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吧？”

“噗——”在一旁突然被拉下水的蔺晨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看着二人投过来的目光，咳嗽着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你们二位慢聊，我去吩咐下人备些酒菜。”

喜长老不置可否，转过身来依旧用一种危险的目光打量着梅长苏：“那又如何？”

梅长苏闻言低眉浅笑，转动着东珏先生亲自打磨的玉杯，说出的话却不中听：“那又如何？长老是真的年纪大了，时日无多，已经到了淡泊名利的时候了？那也不能叫整个江左盟忠心耿耿的弟兄们跟着您一块吃苦不是？”

喜长老不怒反笑，阴沉着脸道：“那你又能如何？你身上没有一点内力不说，日后只怕也没有习武的可能，奄奄病体，尚且自顾不暇，你如何在这江湖武林中站住脚？还妄想插手我江左盟？”

梅长苏这才抬了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阴沉着脸色的喜长老，似乎觉得这样的他比方才那只笑面虎更顺眼些。

喜长老眯了眯眼，也意识到这个病弱青年竟然三言两语就能挑动自己的情绪，遂收敛了神色，冷哼了一声。

梅长苏自然不可能一直看前辈的笑话，毕竟这位也是盟里元老级的人物，呷了一口茶淡声道：“从前，有一个江湖门派，门派中人无一不是江湖翘楚，英雄豪杰，可其中一位长老，没有半丝武艺傍身，无非是一个小小的书生，却尽得门中人景仰，有一年，他遇到了自己的伯乐，这位伯乐却只将他塞进了朝廷的兵部挂了个闲职，这一挂便是十五年，他原先的兄弟颇为不解，想他二十五岁便在门派中执掌大权，却为何定要投身朝廷，难不成是个贪慕名利的家伙？”